钟秋满意了。
  至于韩叔?
  去死吧!
  可韩长就不开心了。
  他一点想要这个安排!
  那可是整整十亩上田,靠河,浇水特别容易,土地还很肥沃。一年能有三石半的粮产!
  握在自己手里那才叫香啊。
  韩长在心底骂了起来。
  没丈夫的寡妇,娘家兄弟不够给力,夫家又帮不上忙的话,那就只能改嫁,自己做为叔叔,给留下的小崽子口吃的,已经算是很不错了,他活不活得下去全看天意。
  可偏偏钟秋不能生了!
  别说后妈了,后爹也不见得有多好当,亲生的孩子,总比不亲生的好,告忤逆不孝官吏都只向着亲爹妈!钟秋就这么一个孩子,除了指望他,还能指望谁?
  要是郑桑不过来,钟秋重视儿子也没关系,一个身体本来就不好的寡妇,就算不想改嫁,也撑不了多久。
  过不了两三年。侄儿就会落到自己手里。
  随便养着,养不活拉倒,养活了,那随便分他几亩薄田就行了。
  谁想到郑桑会来!
  十亩靠河上田,韩长简直心痛得要滴血。
  可衡量利弊,犹豫半晌,韩长还是握紧拳头,下了决定。
  他一句一句的补充道:
  “我那侄儿,不能改姓,等他大了,他还得回来。要是半道上没了,这田我家也要收回来!”
  这点,郑桑和钟秋都没有反对。
  确定自己后半辈子有着落,钟秋终于不哭了,她一抹眼泪,抱着儿子说道:
  “我去找韩翁钟媪和左邻右舍做个见证。”
  说着,她立刻起身走了出去。
  有郑桑在,不愿意掺和韩长这家人破事儿的人,也都过来了。
  如今没有纸笔,事情只能口头约定,德高望重的人来做裁定,成为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情,尤其是分家这种大事儿,很快,半个村子的人都过来了。
  在听韩长说完安排之后,韩翁瞄了一眼郑桑。
  十亩上好的河田,傻子才会把它分给别人,要是没有郑桑,韩长根本做不出来这事儿!
  韩翁在心里微叹。
  还是郑桑仁义厚道。
  这下,也不会逼死孤儿寡母了。
  围观的众人,也开始低声讨论起来。
  农人,说话声音都大,再低,韩盈也听得一清二楚。
  “郑里正厚道啊。”
  “都做出来这样事了,还来帮她们……”
  “韩叔真不是个东西,那么多钱啊,他竟然都给卷跑了!”
  “说恩怨到韩仲停下,不牵扯后辈,就真不牵扯后辈!”
  “就是,说话算话!”
  “郑里正能信,月女也能信,她还给瘦猴看过肩膀呢!”
  “对,月女也仁义,当初韩羽难产……”
  “月女对姊妹好的很!”
  在讨论声中,之前安排的内鬼,开始上线。
  “这一家子人都挺好的,怎么能摊上韩仲这个人呢?
  做兄长的害死弟弟,可不是什么好事儿……”
  众人看着内鬼这样说,心理一凌。
  还真是。
  亲兄弟就算因为家产打的头破血流,也还在大家理解的范围内。
  可暗地里害人,实在是令人觉得背后发凉。
  更何况,他杀了人!
  打断骨头连着筋,一家人这般谋害,要是被上头知道了,小心连坐!
  真要算起来,姓韩的,左邻右舍,一整个伍什,都有可能被问罪!
  这时,另一个捧哏上场。
  “谁说害人了?韩仲太偏心,不给妻子生不了的韩叔再找个女人,逼的韩叔卷钱跑了,这才气死韩仲么?”
  说这话的人是周胜,平时就很机灵,很会拍马屁巴结人,大家虽然看不起他,但这人逢迎的本事是真的厉害,他这一说,众人先是一愣,慢慢的缓过味儿来。
  “啊?奥,对啊!”
  “对对对,是我记错了。”
  “就是,这偏心就不是好事。”
  “一个孩子,说没后就没后的……”
  “韩叔也不是东西,拿这么多钱跑了,这隔谁身上不气?韩仲本来就年龄大了,这一上不来气,可不就走了?”
  “就是!”
  众人一边在心底骂着周胜,一边改着嘴上的话茬。
  没一会儿。
  昨天的鬼火杀人,很快就变成了韩叔卷钱跑路气死亲爹。
  听着声音,韩盈微微点头。
  成一半了。
  这群人明面上改了口,私底下会不会再和自己的亲戚说,那就是另外一回事。
  接下来就要靠母亲时常敲打,把口径咬死做实了。
  县城里的这些人,只要不出意外,基本上是懒得和黔首接触,专门调查自己的名声。
  等自己能爬的更高,被侵犯利益的人打算对付自己。过来找把柄的时候,怎么也得过去五、六年了。
  时间会混淆真相,就算有人抓着着不放,韩盈也可以反咬对方污蔑。
  嗯……
  怎么觉得这个行为,有点像某个死去的人呢。
  算了不重要。
  手段好用,管它从谁身上学来的呢!
  确定自己昨天行事的漏洞都堵上了,韩盈开始想家里。
  这么长时间,羽姐和二哥的包了多少煎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