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不说,人性是个很微妙的东西,一些贪婪无度的人还真动了心,又偷偷找神师弟子询问,甚至还不惜奉上钱财,希望也能得到月女的能力。
  如此一来,仇生他们还真聚集起来百十来号人。
  在这几天内,各村的医女、村老因为见识不足,压根没反应过来这是一场阴谋骗局,还以为这就是过来鼓吹月女的人,甚至也跟着讲起来月女讲过的女娲故事,讲完就被神师弟子拿过来扭曲污蔑,给他们聚拢过来的人洗脑。
  而沃河觋师也没闲着,这样的事情他不能出面,但他可以让信徒为自己冲锋,于是在河伯祠周围的村子里伪造了数起灾祸,使得人心惶惶,然后他又站出来占卜,将矛头指向了韩盈的蚯蚓田。
  被蛊惑的村民当即站出来要帮沃河觋师清理掉它,沃河觋师满意的让四五个弟子乔装打扮,每个人带着十几个青壮,前去东河村外邑。
  至于人为什么这么少,这对于沃河觋师来说就是个悲伤的故事,尚傅和韩盈两方使劲下来,亭吏们不给他开后门了。
  要是纠集几十号人,乃至上百号人一路过去,立马就得被亭吏发现,然后报告给上面,那还放什么火?杀什么人?
  但,不得不说,短短七八天能聚起来接近二百号人,也是个极其危险的人物了。
  当年刘邦在砀山藏着的时候,也就百十个兄弟而已。
  两方汇集,一边带着农具,一边点燃火把,浩浩荡荡的往外邑走。
  这些人太多,路过的人快速发现了不对,他们开口询问,接近二百号人却闭口不谈,完全不予理会,一看就像是要去闹事儿,几个路人顿感不妙,赶紧回村喊人。
  忧心忡忡的韩粟拿着锄头翻地,一抬头,便看到不远处举着火把的黑点,他心里一咯噔,立刻喊到:
  “楮兴!快去村里喊人!有人来闹事儿了!”
  被叫的楮兴只有十七八岁,个子停高,整个人干瘦,一看就跑得快,他跟着韩粟干了好几个月,已经习惯了对方吩咐什么,他做什么,现在韩粟一喊,他来不及思索,扔下锄头撒腿就往外邑跑。
  留下来的十来个人都是青壮田佣,看着不远处乌压压赶过来的二百多号人,全都僵在了原地。
  他们雇佣过来的田佣,这又不是自己家里的田,肯定不会豁出性命保护,若是以前遇到别人过来闹事儿,早就撒丫子能跑多远是多远,先保下性命再说。
  只是,这次不一样。
  韩粟待他们不薄,雇佣他们给的粮食和其他家雇的田佣一样看着普通,可每天在这儿是能吃干的,每隔四五天,饭菜里便能见点油星和带肉的骨头,拿同样的粮,从别的雇主家里做长工费命,在他这儿可不会!
  而且韩粟的蚯蚓田,他师妹的养鸡场,母亲的荒地都长期要人,能舒舒服服的干上好久,这次跑了,以后哪还有脸回来?
  想到这里,大部分田佣们想要后退的脚步便止住了,有个更加年轻的田佣心里害怕,稍微往后一退,便被一个年长的拉住,低声在他耳边念道:
  “傻小子,想想楮冬!”
  这话说完,年轻的田佣便眼前一亮。
  是啊,还有月女呢,月女欣赏忠义的人,那楮冬也没什么本事,不就是没害人,就被月女收留下来,现在管账管的可威风了,他们现在忠义一把,指不定也能被月女看重啊。
  楮兴已经去喊人了,他们只要撑过这一会儿就好!
  这么想着,年轻的田佣鼓起来勇气,跟着韩粟跑去田边,想要阻拦这些人。
  而那二百多号人也赶到了这里,为首的青年站到块矗立起来的石头前,拿着农具刨了几下,刨出来密密麻麻缠绕在一起的蚯蚓。
  跟过来的年轻田佣看到这幕有点懵,不对啊,蚯蚓他们都已经清理干净了,怎么这里还有蚯蚓?
  “干什么呢你们!”
  年轻田佣还来不及想明白,韩粟却已经质问出声,他对面站着二百多号人,都是青壮男人,少部分举着已经燃烧起来的火把,大部分手里拿着农具做武器,随时都有可能抱起伤人,韩粟走在最前面,离他们只有四米的样子,看的年轻田佣止不住的心慌。
  离这么近,小心他们暴起伤人啊!
  拿着锄头扒开蚯蚓的男人没有回答韩粟的质问,他扭过头,对着身后的人吼道:“看看,就是这些邪虫吸走了地气,害得我们收成少,还让各处都被降灾,这是邪物!必须把它们全给烧了!
  什么邪物,这分明是给鸡吃的虫子而已!
  年轻田佣极为愤慨,他刚想反驳,抬头便看到这二百多号人,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难以言说的狂热,他们高声附和着为首的男人:
  “这么恶心的臭味,不是邪虫还是什么!
  “怪不得我家里的牛病了!
  “我家今年一亩地才只收了五斗粮!
  “我大父都吃不下去饭了!
  “都是这邪虫害的,你们看看,那么多坑,里面全都是邪虫啊!
  “没错,都是它害的!
  附和很快化作了对这片蚯蚓地的愤恨,年轻田佣还来不及反应,这群人就叫嚷着要将蚯蚓地烧了:
  “只要我们烧了它,烧了它就能恢复正常了!
  “烧了邪虫啊!
  敌人实在是太多了,韩粟再擅长打架,他也没办法在只有锄头的情况下打赢这么多人,看仇生给他使着眼色,韩粟也只能往后退了两步,在一个安全的距离外大声骂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