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现在,父亲面临极大的名誉损失,为了挽回名誉,不仅宿申将面临死亡的风险,她也会有,或许不会杀了她,但严加管教,时时刻刻都有会有奴仆跟随,又或者继续逼着她嫁人,甚至狠一点,直接送去给祖父母守坟,都是会出现的。
  无论哪种选择,都会让她仿佛回到了几年前踏青时不小心跌入河中,被冰冷的水包裹,水一个劲儿的向口鼻中灌入,只剩下无法形容的窒息痛苦。
  她根本撑不下去那样的日子。
  宿申啊宿申,你处事如此不当,可真是将我们两人都逼上了绝路!
  心中埋怨,可顾琬也清楚,宿申和她在一起的目的就是拿钱为母亲治病,从他显露出自己有这么多的钱财开始,事情暴露就只是时间问题,怨不得他,也怨不得自己,只是她的选择太少,少到无论走哪一步,好似都在走向死路。
  家里肯定会死的,那,家外呢?
  回想起哥哥说过的话,顾琬的手不由得颤抖起来。
  她在害怕,未知的恐惧要比已知的痛苦吓人多了,尤其是现在的局势如此糟糕,可顾琬还是抖着手,拿着绢帕抹了抹眼泪,坚定的开口道:
  “没什么好的办法,你只要留下,我父亲必会将此事做成你偷盗我家财物来保全家中声誉,那时你会死,我也活不了多久,不过,或许你我还有一线生机,那便是承认私情,不过,只承认部分私情。”
  宿申没有因为顾琬承认这点而有什么窃喜之态,他神情还是极为严肃,认真问道:
  “那阿琬要我怎么承认?”
  “承认你无财救母,被我看到,好心赠财与你,你谢我恩德,寻了时间送我礼物,这一来二去间,有了私情。”
  虽然两者都不怎么样,不过私情的程度明显比私通小的多,也着实如顾琬说的那样,有回旋的余地,只是这样一来,对顾琬的名声也会有极大的影响,宿申摇了摇头:
  “不用一来二去,就说是我贪图你的钱财,故意为之,你是后宅女眷,不知外界人心险恶,方才被我所骗。”
  这是要将错误全担在自己身上了。
  顾琬勉了勉唇:“别忘了说这是为母治病所为,此举情有可原,若是运气好的话,是有可能得到宽恕的。”
  “嗯。”
  顾琬送给宿申的钱,除了买了些糙米,更多的确都花在了母亲的病上,其余也都没动,不然祁舟那小子不至于搜翻出来那么多碎金,宿申说起来也问心无愧,他答应下来,想了想又道:
  “此事我不一定能开的了口,阿琬,给我写份陈书吧,如果我真出了变故,那它还能起点用。”
  顾琬沉默片刻,应了下来。
  “好。”
  事态紧急,顾琬随便找了块白布将此事写好,而后送与宿申,并让他赶快离开,这时间当真是巧合到了极致,她前脚刚将宿申送走,返回自己的房间,后脚父亲便破门而入,一巴掌直接扇了过来。
  “贱人!我怎么会生出你这样的女儿!”
  第333章 无力自保
  危及自身,顾侍御史自然不会再做什么慈父,这一巴掌使了他全部的力气,躲避不急,硬挨了这么一下的顾琬瞬间感觉头晕目眩,脸上像是有无数针扎般的刺痛,一波又一波的袭来,痛的身体再也稳不住,就这么直接跌跌倒在地。
  手扶住冰冷的地面,顾琬还没来得及生出恐慌,脑海中最先生出的念头,却是她识人的眼光还不错,那宿申当真是没有骗她。
  至于脸上的疼,说起来也是奇怪,她对疼痛的感知和别人不太一样,能够感受到它,可却好似隔了层纱,又或者魂魄已经从身体抽离,犹如事不关己的旁观者,很难产生多少在意。
  所以,对于父亲的愤怒,顾琬一如既往的沉默以对。
  反正她说的话也父亲也不会听,母亲也只会让她听父亲的,何必多废口舌呢?
  顾侍御史还未察觉女儿的应对态度,只是将院中的仆人都赶出去,将那尺牍往她面前一扔,厉声追问道:
  “顾琬,你别在这儿给我装糊涂,这与外人私通之事就连你夫家都已经知晓,还是你公公前去找的我!我是真恨不得没生出来你这么个不知羞耻的女儿啊,此事你到底做到了什么地步,那奸夫现在又在何处,都赶紧说出来,将此事了断,为父还能救你一命,不然,我可要直接把你赶出家门,以正家风了!”
  封建社会下,留给女性的只有家庭位置,外界能给她们谋生的岗位少之又少,还多是服务于他人的贱业,比如贩妇、庖厨、绣女、工匠等等,官吏家中的女儿,且不论受不受得了这样的辛劳艰苦,光身份带来的落差,便能够逼的人想要自杀了。
  而对于顾琬来说,她从小被锢在家中,父母没有教导过她如何在社会上立足,更没有学过专业技能,也就是说,她连从事这样辛劳,但好歹可以自立的贱业能力都没有。
  不能靠双手谋生的女人,如果还想活着,那她还能拿来谋生的,也就剩下自己身体了,可这依旧不是最悲惨的,充斥着暴力的社会不会放过没有家庭庇护,又没有自保能力的她,这简直就是行走的金子,最后到底是控制着卖淫还是直接转手卖做奴仆,全看动手的是什么人了。
  顾侍御史不会狠心至此,毕竟他也丢不起这个脸面,这么说,不过是为了恐吓顾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