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后来,她“咯咯”笑着。
曹颙望向方种公,见他点头,就对天慧道:“好闺女,要开始治病了,乖乖趴到炕上。妈妈在你左边,阿爹在你右边,都陪着你,别害怕。”
天慧没有支声,只是点了点小脑袋瓜子。
说话间,初瑜已经将天慧放到炕上,去了她的外衣,身上只剩下个肚兜兜。
天慧虽小,也有些不好意思,趴在枕头上,一直没说话。
方七娘看着银盘上摆放的几片钢刀与钢针,长吁了口气。上次方种公为人诊治时,她还小,不记事。
这次听了父亲的治病之法,她听着也觉得心惊。
外头的百姓,有重男轻女的,不把姑娘当回事儿;在曹府,曹颙夫妇最关爱的孩子,却是这个身体有疾的女儿。
她心里想着,手上已经拿了干净帕子,倒了“酒精”浸湿,将天慧的后背擦拭一遍。
天慧身子一凉,小身子不禁哆嗦。初瑜忙拉住女儿的手,才安抚住她。
方种公才的桌上端了一只药碗,里头是乌黑的汤汁。曹颙看着这个,松了口气。这就是古代的“麻药”麻沸散了,希望有作用,能缓解女儿的疼痛。
七娘从方种公手中接过麻沸散,如同方才似的,又给天慧的后背擦了一遍。
这次天慧没有方才的不适,右手摸索着,拉住曹颙的袖子,小声道:“阿爹,慧儿想听石猴儿的故事……石猴儿也会生病么?”
曹颙握住女儿的手,道:“石猴儿也生病,也曾伤了眼睛,看不到东西。后来,请了大夫,看好了。”
不是他糊弄闺女,而是因时隔久远,对于西游的情节都忘得差不多了。
果然,天慧似乎也是对父亲的应付不满意,道:“谁伤的?怎么好了?哭了么?疼不疼?”
“是黄沙大王,一个妖怪。他的师弟猪八戒就请了个名医,给他治好了。可疼了,但是石猴子好强,就咬牙忍着。”曹颙信口说道。
天慧正听着,就觉得后背有人从脖子开始往下摸。
“妈妈?”她的声音怯怯的。
“天慧别怕,是你七娘姐姐的父亲,是个名医,正给天慧看病。”初瑜的眼睛盯着方种公手中的钢针,白着脸回道。因为害怕,她的身子微微颤抖。天慧感觉到了,反而熄了声。
方种公的手,已经落到天慧的大椎穴上。
他的额上,也是出了一头的汗。天慧还不到三周,骨骼小小的,根本无法同大人的身体相比。
他长吁了口气,拿着钢针,往手下按着的地方扎进去。
“妈妈……呜……”天慧打小是药不离开,但是身上哪里受过这罪。只一下,身子已经开始挣扎,小嘴一咧,哭出声来。
曹颙忙按住女儿,方种公已经顾不得天慧哭,晓得要是不能一口作气,越拖越遭罪。他手腕一使劲,钢针已经从天慧的肉里挑出一道细筋。
他左手从银盘里拿了片小刀,将这条细筋挑断。
“疼……疼……”天慧疼得不行,拼命的大哭着。
初瑜听了,只觉得自己的心肝肺都疼了,抓着女儿的手,哽咽着哄道:“天慧再忍忍,等病好了,妈妈请戏班子,给你演孙猴子的戏。”
饶是之前有心理准备,曹颙看到女儿后背血淋淋的,也觉得眼晕。
七娘听着天慧的哭声,也红了眼圈,不过仍是睁大眼睛,看着父亲如何操作。
方种公的手顺着天慧的脊椎,上下摩挲着,又留在天腰间。
天慧像是预见了即将到来的疼痛,带着祈求道:“妈妈,阿爹,疼,不要,疼……”
“疼就哭,哭着坚持下来,就好了。天慧就能跟哥哥们一起玩儿,一起读书……”初瑜流泪道。
曹颙的眼睛,落到方种公手上。
第二处却没有方才那般顺利,用钢针挑了三次,才将伸出的细筋挑出来。
随着这细筋被刀片挑断,天慧的身子抽搐了两下,终是熬不住,疼得晕过去了。
曹颙与初瑜都变了脸色,初瑜想要将女儿抱起来,被曹颙止住。
有方种公在这里,要是真不妥当,他自会说。现下,他放下刀片,正在摩挲着天慧的尾骨。
“还有这一处。”他呼了口气,说道。
钢针下去,天慧疼醒过来,嗓子已经哭哑了。小脸刷白,满头冷汗,头帘打湿了,贴着额头上,脸上已经分不清是汗水、还是泪水。
她用尽了力气挣扎,到底身小力单,还是被曹颙与初瑜按得死死的。
方种公也觉得后背都是冷汗,他不敢有丝毫懈怠。
天慧的嗓子已经哭不出,干巴着小嘴,不停的流眼泪。
方种公稳了稳心神,拿起手中钢针,已经向天慧的尾椎扎去。
因疼得狠了,天慧的身子僵硬,方种公想要挑针出来,却是不能。初瑜的眼睛早已经不敢去咯女儿的后背,只低下头,不停的亲着女儿的小脸。
曹颙看得正着,真如跟扎在自己个儿身上似的,心疼不已。他拉着女儿的小胳膊,道:“好了,治完了,不疼了……”
天慧听到父亲的话,小身子果然松下来,随后就是刺骨的疼痛。
她的叫声分外凄厉,随着方种公手起刀落,她两眼一翻,再次疼得昏厥。
天慧白皙的后背,不能说是血肉模糊,但是三处鲜红的血迹,还是刺痛了曹颙的双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