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卿,你果真没有叫朕失望。”
  倚靠着软垫的崇祯皇帝,看着恭敬而坐的孙祖寿,还有一旁的孙传庭,面露笑意道:“能在短短数日间,就能厘清和五城兵马司、五城巡城御史公署的职权,并将原守城的兵马遴选出来,做的不错。”
  被夸赞的孙祖寿,心里一喜,然表面却略显诚惶诚恐,微微欠身道:“陛下,这并非臣一人之功。
  若没有陛下运筹,没孙府尹相助的话,臣绝不可能做好此事,甚至还会辜负陛下给予的厚望。”
  被孙祖寿这般一说,崇祯皇帝看向神情自若的孙传庭,心生感慨道,到底是明末的良臣啊,自己初次召见,却没有任何慌张之意。
  “伯雅啊,这段时间也辛苦你了。”
  收敛心神的崇祯皇帝,微微一笑道:“在国朝危难之际,朕将顺天府尹这副重担,交到你身上,属实是有些为难你了。
  但在朕御驾亲征,离开京城,你能配合朝廷安抚民心,稳定粮价,但凡没有真才能的话,那断然是不可能有这些成果的。”
  没了建虏所带来的外患,在一应事宜皆理清头绪后,崇祯皇帝也有多余的时间,来见见他所倚重的大臣了。
  想要制衡朝堂,叫凸显到表面的党争压一压,让朝中的那帮大臣,能按照自己所预想的方向行事,筹建帝党,重用帝党,便是崇祯皇帝要做的事情。
  “与陛下所做之事相比,臣所做的这些,都显得微不足道。”孙传庭恭敬的拱手作揖,向崇祯皇帝一礼道:“不过陛下,近些时日京城这边,多了不少返京者,除了部分家资充盈者,余者皆是各地来的逃户。”
  “这件事情嘛,伯雅,你顺天府衙可以这样做。”
  听孙传庭向自己所禀之事,崇祯皇帝想了想,伸手说道:“将这些涌到京城一带的逃户,暂时都收容起来,做出些预防疫病的措施,对他们进行登记造册。
  其中若有匠户者,则单独造册,等此次皇庄整饬结束后,再将他们分批安置到各地皇庄治下。”
  “臣领旨。”
  受建虏进犯大明一事影响,整个京畿都处在人心惶惶之下,这也导致大批权贵、官绅名下的佃户向南逃窜,只是随着崇祯皇帝御驾亲征,局势渐渐变得明朗起来,逃窜的群体又开始返回。
  崇祯皇帝心里清楚,大明治下的土地兼并严重,这些破产的群体,逃走容易,回来就难了,到时必然会遭受进一步的盘剥。
  好在内廷名下的皇庄,在王承恩、方正化他们的清洗下,不仅揪出大批的家贼硕鼠,其名下多出的田产,也将归皇庄管辖。
  崇祯皇帝打算以此为基准,不再继续扩大皇庄的规模,到时将筹建起一些产业,用于扩展内帑收入。
  “陛下,英国公府到了。”
  朱纯臣的声音,在御驾外响起,这叫崇祯皇帝撩了撩袍袖,剑眉倒张,在孙祖寿、孙传庭的行礼下,起身朝御驾外走去。
  “臣,张之极,拜见陛下!”
  “拜见陛下!”
  走出御驾的崇祯皇帝,入眼就瞧见英国公府中门大开,以张之极为首的众人,恭敬的行跪拜之礼,叩迎圣驾。
  “陛下~”
  在御驾旁候着的张世泽,早早的搬下马凳,神情有些凝重,恭敬的小声提醒道。
  “走,跟朕一块过去。”
  看了眼张世泽,轻甩袍袖的崇祯皇帝说道:“是朕疏忽了,这几日,没叫你离宫,回来照看英国公。”
  作为英国公府的嫡长孙,张维贤重病卧床,这张世泽理应在床前照料,可被选进府军前卫的他,跟着天子凯旋归京后,便忙着在圣前听命,且崇祯皇帝忙着各种政务,就没能回来。
  “为陛下尽忠,是臣的本分。”眼眶微红的张世泽,低头拱手道:“臣的祖父若知……”
  “走吧。”
  走下御驾的崇祯皇帝,一把拉住张世泽的手,在众人惊愕的注视下,便快步朝英国公府中门走去。
  崇祯皇帝这简简单单的一个动作,叫张世泽感激涕零,叫左右随驾之人感慨万千,叫出来迎驾的张之极见后,内心是激动不已。
  “英国公现在怎样了?朕来迟了啊。”
  拉着张世泽走来的崇祯皇帝,见到张之极后,便开口道:“走,带朕去英国公所在,边走边说。”
  “臣遵旨!”
  抛开其他的不说,英国公一脉算诠释了与国同休的含义,甲申国难,袭封英国公的张世泽,被李自成所部杀害。
  其实大明的勋戚群体,真的是一帮很矛盾的群体,有很多平日里有些贪婪,谋私利的举措,但是在大明遭遇国难之际,却也有表现得极为忠义的。
  对待大明勋戚群体,要用,但要有条件的用,若能用好了,那对大明有好处,若用坏了,那便会给大明薄弱的家底,再伤不少元气。
  走在英国公府的崇祯皇帝,思绪一时间有些复杂,一想到自己要见病重的张维贤,先前所承诺的空头支票,是不能如数兑付了。
  一门两国公这种事情,不能再发生了。
  对待大明的勋戚群体,他也是略显有些头疼,那些勋戚子弟,尚有改造的余地,可现在袭封爵位的那些勋戚,又多是一些不能直接用的。
  都说治国如烹小鲜,可话虽然说的简单,然实际操作起来,却又困难重重,大明皇帝这个职业,并不是想象中的那般好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