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于统治层面来讲,防范武将势大是对的,但现阶段大明的风气,俨然已到了畸形的阶段。
  其实不单是这方面,在别的方面同样如此。
  像大明的文官群体,为何忌惮厂卫势力做大做强,从另一种角度来看,就是想堵住皇权的延伸。
  天子稳坐内廷,大事小情多听大臣意见,天下一切太平,这不就是文官嘴里的盛世王朝吗?
  “韩卿,朕明说了吧。”崇祯皇帝端起茶盏,呷了一口,看着韩爌说道:“李标犯了什么罪,你心里应该也清楚。”
  “朕已经很克制了,胆敢操控舆情导向,想倒逼着朕退让,以达到叫三法司,获取督办袁案之权,这是在藐视皇权。
  韩卿觉得,若这件事情公布出来,有些人的官帽子,还能保得住吗?”
  韩爌的鬓角,被汗水浸湿,他没有想到当今天子竟知道这么多,倘若真是这般的话,那他此来为李标求情,真真是愚蠢啊。
  “陛下……”
  想到这里韩爌,忙拱手作揖,想要解释什么。
  “好啦韩卿,朕知道你想说什么。”崇祯皇帝摆摆手道:“这些话,韩卿就不必讲给朕听了。
  好好在内阁做好该做之事,切实担负起首辅职责,才是韩卿该向朕表明的态度,而不是左右摇摆。”
  要不是锦衣卫这边,并没掌握确凿的证据,朕岂会这般轻拿轻放,不过借午门聚众闹事之势,先撸掉李标的官帽子,还是不错的。
  瓦解你们东林党在朝之势,重用仅有的那些务实派东林党官员,叫你们内部分化开,剩下的事情就好办了。
  崇祯皇帝嘴上敲打着韩爌,心里却暗暗说道,当前的锦衣卫啊,还远没达到太祖高皇帝时期的程度。
  不然就依着崇祯皇帝的性格,定要叫刘宗周这帮蹦跶的大臣,也一一抓起来,狠狠的杀杀他们的气焰。
  不能为天子所驱使的大臣,纵使真有一些本事,那也不能用,想要稳住国朝层面不动荡,就必须制衡朝堂才成。
  “皇爷……孙府尹呈递密奏,言……”高时明匆匆走进东暖阁,手里捧着一份奏疏,见到韩爌后,闭上了嘴。
  垂手而立的韩爌,眉头微蹙起来,看着高时明将所捧奏疏,恭敬的递到崇祯皇帝跟前,心里却暗暗揣摩起来。
  孙传庭这个时候又闹出什么动静了?
  崇祯皇帝接过奏疏之际,瞥了眼韩爌,故意开口说道:“是崇文门税关整改的事情吧?”
  ‘崇文门税关整改!?’
  韩爌心里一紧,心里却暗暗说道,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怎么先前一点风声都没听到,好端端的,天子为何要整改那里。
  “韩卿啊,你先下去吧。”崇祯皇帝打开奏疏,被挡着的脸,露出一抹笑意,说道:“等朕处理好手头政务,会去文华殿理政。”
  “臣告退!”
  想跟大明的文官群体斗争,就要有一个好心态,被誉为权谋天子的嘉靖皇帝,都用各种手段,来跟文官作斗争,有这样的先例在前,崇祯皇帝又怎会心急呢?
  毕竟当前的大明,论及处境,论及局势,论及家底,都远比不上嘉靖皇帝时期,所以他必须更有耐心才行。
  若是能稳住大层面的局势,制衡好朝堂各方势力,那上山打游击之谋,就藏在心里便是了。
  “这孙伯雅到底是老辣啊。”
  在韩爌离开东暖阁后,崇祯皇帝放下手中的奏疏,笑道:“呵呵~朕果真没有看错他啊,这顺天府交到他手里,朕很放心。
  选择在这个特殊节点挥刀,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叫遴选的那批新官吏,领着组建起的税丁队伍,接管各处,将一应旧官吏抓进顺天府大牢,这做的好啊。”
  在旁候着的王德化、高时明二人,见到自家皇爷这般高兴,相视一眼后,便纷纷低下脑袋。
  “王德化,你说此事要叫朝中大臣知道,会掀起风波吗?”心情不错的崇祯皇帝,看向王德化说道:“朕想听听你的想法。”
  “回皇爷……应该会掀起风波吧。”
  王德化向前欠身,边想边说道:“毕竟这崇文门税关,牵扯到不少所征税收,只怕京城的勋戚、官绅,在见到张布的告示后,都会去找孙府尹吧。”
  “那就要看孙伯雅如何应对了。”
  崇祯皇帝敲击着龙案,微微一笑道:“朕相信孙伯雅,这等小事他能处理好,不过朕也要替他撑撑腰。
  高时明,你现在就出内廷,去顺天府衙一趟,告诉孙伯雅,言朕心甚慰,若所遴选之官吏,能稳定住崇文门税关局势,则他们全部录用。”
  “喏!”
  高时明忙拱手应道。
  对待自己倚重的大臣,该撑腰的时候,就要撑腰,不能因为所谓的名望,就不想着替手下人解压。
  又想马儿跑,又想马儿不吃草,天底下哪儿有这样的好事。
  “等等……顺便再去九门提督府一趟。”
  想到什么的崇祯皇帝,伸手对高时明说道:“告诉孙祖寿,要是这期间有人敢闹事,全部都抓起来,送进顺天府大牢去,直属崇文门税关的税丁队伍,毕竟是新组建起来的,要给他们适应环境的时间,去吧。”
  “喏!”
  这麾下有一帮务实、肯做实事的能臣悍将,叫崇祯皇帝的心情很是不错,若真是什么事情,都靠自己解决的话,那就算是把自己累死,也解决不了大明的现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