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承宗之所以这样做,就是想让阎应元这些读书人,清楚的明白辽西所行撤卫设府,是迫在眉睫的事情,同时也必然触碰辽派的敏感神经。
  说到底辽西推行撤卫设府,是相对容易的事情。
  毕竟这辽西是大明新收复回来的,过往叠加的种种,都被凶残的建虏,操着刀杀了一遍又一遍。
  所以难办的事情,在于撤卫设府诸事,必然会影响到辽西走廊那边。
  辽东督师府。
  “诸位此番辽前之行,想来都是收获颇丰吧?”
  孙承宗坐在官帽椅上,环视堂内所聚众人,神情严肃道:“想必你们也都看出来,辽前的实际情况,要比北直隶复杂的多吧?
  戍边的各部大军。
  各地所存卫所。
  各处安置的难民。
  面对这样的情况,对新收复的辽西诸地,其实很多人都眼巴巴的盯着,特别是那些活着的世袭卫所官。”
  阎应元、陈明遇、李岩、宋献策、牛金星、顾君恩、堵胤锡一行,无不是脸色凝重,下意识点头表示认可。
  此前他们随军赶赴广宁后,就被孙承宗以暗查的名义,发放相应身帖,让他们自行赶赴辽西走廊,去暗查辽西走廊一带,所存在的诸多卫所,究竟存在着怎样的问题。
  这不进行暗查不知道,一经暗查却吓一跳,情况远比他们所想的要恶劣的多。
  “督师,想有序推动辽西境内,陛下所定撤卫设府一事,问题的关键并不在辽西这个地方。”
  宋献策走上前,神情严肃道:“根本却在辽西走廊一带,毕竟那里所存在的诸多问题,一旦辽西开始推动此事,必然会触碰不少人的利益。
  想确保辽前的整体安稳,辽东督师府就要确保辽西走廊的安稳,像山海关、宁远、锦州等地,所驻守的军队必须可靠。
  甚至围绕辽西的边陲沿线,特别是毗邻建虏的区域,必须确保绝对安稳,否则一旦出现兵乱,就算辽西有序推动撤卫设府,最终可能会导致辽西的再度沦陷。”
  孙承宗微微点头表示认可,不过他却没有说什么,而是看向阎应元、陈明遇他们,显然是想听听他们的见解。
  “除了辽前整体局势的固守外,辽东赈灾行署必须完善,这是确保撤卫设府一事,能尽快促成的关键。”
  阎应元紧随其后,向孙承宗作揖行礼道:“唯有快,唯有准,将辽西各地田亩划归进官田所辖,均田分给各地辽民,同时实现辽西境内的登记造册,完善鱼鳞册等各项基础制度,才能确保辽西的安稳。
  这样能够避免辽前生乱下,督师府过于被动,毕竟分配田亩的辽民,会为了低租分配的官田,而愿意听从督师府的调遣。”
  堵胤锡眼神坚定道:“在上述这些基础下,学生觉得督师府这边,可以调遣部分辽将,‘增补’到山海关那边。
  名义上是调遣,实则是监视起来。
  这样就算辽西这边,真的在有序推动此事,也不至于说会引起太大风波,稳定,是辽前的主旋律……”
  陛下遴选的这批读书人,果真都是不凡啊。
  听着宋献策、阎应元、堵胤锡他们所讲,孙承宗生出感慨,有这批英才的支撑,对辽西和辽西走廊两地,分批推动撤卫设府之事,孙承宗可谓是信心十足。
  过去孙承宗迟迟不做此事,就是麾下没有足够的人手,来协助他在各地治下,真正落实要明确的部署。
  但现在却不一样了。
  “那诸位是否想过,等撤卫设府诸事,有序明确下来后,我辽前的未来是什么?”看着堂内所聚众人,孙承宗开口询问道。
  “毕竟辽地苦寒,单纯依靠种植庄稼,想确保地域的安稳,其实是很不容易的事情,特别是近几年来,气候变得愈发寒冷。”
  牛金星走上前,作揖行礼道:“以辽东赈灾行署之名,整饬驰道,修缮水利,重修边疆要塞。
  不过这些明确的工程建设,不能以过去的方式来修,而是要积极促成辽西筹建规模化工坊,以量产水泥、各项建材才行。
  有了这些基础后,可逐步和平叛前指那边,积极促成辽地的冶炼、军工、造船、琉璃等各项产业,以此丰富辽地境内的产业布局,让辽地不仅是平叛的前驱,还是积极发展的前驱才行。”
  顾君恩眼神坚定道:“不过要促成这些构想,针对草原等地的贸易,要做到绝对安稳才行,避免铁料、火器等违禁品流出。
  毕竟在过去较长时间内,我大明境内有不少走私者,不顾朝廷的法令和震慑,私自走私这些违禁品,导致我大明在辽地不断失利,如果此事不能绝对杜绝,那后患无穷啊。”
  “还有一点很关键。”
  陈明遇此时上前,正色道:“在这些谋划初见成效后,督师府还要推动关税、矿税、商税等革新。
  毕竟朝廷在戍守辽地的军队很庞大,现阶段朝廷的难处很多,一味地依靠朝廷调拨相应粮饷,来应对肆虐的建虏,那终究无法做到主动。
  可若是督师府这边,能有序推动这些税改,就能向陛下请旨,截留这部分税银,一方面发展地方,一方面整顿军队,为后续向建虏发动攻势,奠定坚实基础。”
  孙承宗:“……”
  听着这些人所讲,孙承宗心里所生惊喜,是愈发的明显了,像阎应元、陈明遇这批英才,如果能在辽前磨砺出来,迈进大明仕途的话,那对朝廷日后的发展,能夯筑坚定的基础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