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秋莳不喜欢谢宣用这种盛满沉重情绪的眼神看自己,她嘴唇微动,在谢宣的逼视下,终还是低下头去,老老实实说道:“是为了让长安养心静心,戒急戒躁。”
  “你知道便好,那怎么还想到主动出兵,攻打邻国的主意?还让你表兄领兵?你哪个表兄能在战场上杀敌,都是读书人,上了战场,怕是要被战场厮杀之景吓病了!”
  “大表兄身体娇弱,自然不可长途跋涉,也不能见血腥,但是三表兄可以,他壮的能打死一头牛!”
  “嗯?你看见了?”
  谢宣一句话让谢秋莳彻底闭嘴,牛不能乱杀,她哪儿能亲眼看见三表兄杀牛。
  不过真要是动手,谢秋莳坚信三表兄可以!
  见天真烂漫的女儿消停了,谢宣满意地合了合眼,随后说道:“朕已命镇西将军募兵,守好燕门关,只要燕门不破,蛮族不过是被挡在院外的野狼,迟早会知难而退。”
  谢秋莳对这种处理结果并不满意,她眉头紧锁,问:“那惨死的百姓怎么办?万余人,不是一个人。”
  谢宣知晓女儿爱民,那似乎是刻在谢秋莳骨子里的东西,她明明生下来就在宫闱长大,未曾见过天下,也不知道外面的人是什么样,人人告诉她,皇族高贵,庶民低贱,但她还是会为庶民的死而伤心愤怒,想为他们报仇。
  谢宣伸手摸了摸女儿的头,叹道:“长安,你要学会取舍,若当真与蛮族开战,届时要失去生命的便不止这些人了。”
  “可一年一万,十年便是十万,更遑论有时兵败,死伤更是惨重,若是攻下西照九城,便能保我大庄百年无忧,为何要……”
  “我们的敌人不止一个蛮族。长安啊,你若是皇子,该有多好。”
  谢秋莳不服气地低下头,攥紧了拳头。
  父皇又在说这句话,她从小到大听到最多的便是这句话。
  若为皇子,该有多好。
  可她生来便是公主,她觉得自己很好!不必变成皇子,她也能做到男子能做得事情。
  只是父皇不愿意看见,百官不愿意看见,他们都在否认她的壮志。
  “父皇,长安确实非皇子,但长安乃是父皇唯一的孩子,长安哪里比不上谢友怀?无论论文论武,长安都比他强!”
  谢宣一愣,随后恍然道:“是啊,你什么都比他强,你哪里比不过呢?”
  凭什么他要将自己的帝位传给老魏王一脉,他好不容易得来的江山,该他的后代享受,女儿哪儿都比谢友怀强,为何女儿不能做太子!
  立太子能让江山稳固,那群大臣希望看见一个太子,那朕就给他们一个太子!
  第2章 抗争
  “咕噜噜——”
  肚中不住轰鸣,沈灼灼揉了揉空荡荡的胃,只觉得自己现在饿得能生啃一头牛!
  在沈灼灼穿来之前,原身就已经被饿了一整天了。
  沈灼灼不承认原身早上吃得一个菜饼子,算是饭,那玩意味道又苦又涩,一股子草腥味也就算了,还没有什么粮食,就单纯野菜撒了一点点麸皮,这叫吃的?现代的野猪都比原身吃得好。
  “真是造孽,别人穿越了,不是王孙贵族那也是个商户富家,要不就是个普通百姓,轮到我,就是个半脚即将成为奴婢的贫困户了,这国家没低保不说,连个穿越者标配系统都没有,真是幸福生活全靠双手打造啊?”
  沈灼灼坐起来,低头看着自己的手。
  很好,黑夜给了我黑色的眼睛,我用它看力大无穷的手。
  沈灼灼只觉得心神俱疲,她翻身下床,打算给自己找点儿吃的。
  推开陈旧的木门,沈灼灼看到了破旧却整洁的小院。
  能不整洁嘛,啥都没有,墙角都能看见,整个院子里就只有土,想看着不规整都难,除非能用土搭个迷宫出来,否则闭着眼睛走一圈,都不可能撞到东西。
  沈灼灼真佩服自己,饿得要死了,还能想七想八,不忘吐槽。
  初心不变了属于。
  摸到原主记忆中的厨房,看着空荡荡像是被鬼子扫荡过的屋子,沈灼灼沉默了。
  然后她进屋,拎着厨房最为贵重的菜刀,转身出了门。
  三间茅草屋,篱笆围墙,走出围墙,就是高高的院墙和今年新盖的青砖瓦房。
  这篱笆墙是今年刚立起来的,分家之后才弄,原本没有,所以旁边的青砖瓦房是大伯家,此刻那边热闹得很,所有人都在那边,沈灼灼之所以醒了之后一个人都没看见,就是因为她娘和两个妹妹都去那头帮忙做事了。
  中午才闹了一回,下午连脾气都不能发,就得去那头当牛做马干活,等晚上回来连口饭都没有,只能烧点儿水熬点儿野菜粥,这就是沈丰年和沈满仓去镇上扛包后,周三娘与三个女儿过的日子。
  其实沈丰年在家的时候,周三娘和三个女儿也没过什么好日子,去年分家后,反倒轻快了些,可以先顾着自己的小家,不去管那头,但是因为周三娘没有儿子,所以孙翠花没事儿就要叫她过去干活,甚至还要伺候沈二丫的大伯娘,因为大伯家有四个儿子,没有一个闺女,于是孙翠花就想要让二儿子沈丰年过继一个到自己膝下。
  只不过因为周三娘还能生,因此到现在也没真的过继。
  一个典型的封建社会农家家庭,周三娘因为名下没有儿子被欺凌,她的男人沈丰年同样直不起腰,只能为大哥做牛做马,连带着妻女一起在家中受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