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抓起背后的枕头扔过去:“天天都在想什么啊你!”
  日常遭受此类攻击,女主角手册已经习惯。它在空中轻盈地一扭身,躲开迎面飞来的高速枕头:“不过遗憾的是,这次出了点意外。”
  “意外?”早川把剩下那个枕头抱在怀里,“这件事情对我来说从头到尾都是意外。”
  她一想到自己昨晚亲手把选择权交给系统,还因为不用对未来负责而感到快乐,就相当后悔;比起折腾自己,她宁可故技重施,邀请幸村去鬼屋,然后和他发生点什么——毕竟黑灯瞎火,肾上腺素狂飙,说错话做错事都不用负责……
  书本对她的牢骚浑然不觉,在病床对面自顾自地说下去:“由于当时您站在三四号球场的交界处,所以您倒下时,扶住您的不是幸村,而是仁王雅治。”
  早川仍沉浸在对鬼屋的想象中,只是无意识地应了一声:“他就在我边上,应该的啊,所以怎么了呢?”
  “在幸村平息球场的骚动之前,他就已经把您带到医务室了。也就是说,您错失了被幸村英雄救美的机会——”
  “而且,”书本的语气沉痛中带着一丝诡异的激动,“是货真价实的公主抱。您是被抱过来的。”
  *
  仁王带上医务室的门,对着空无一人的走廊伸了个懒腰。他站在阴影中,强烈的初秋的太阳照着眼前的小花园,满树的叶子在风中掀腾翻覆,只看见点点金光四溅。胳膊后知后觉有点酸涩,他却不知为何心情很好,一边插上耳机想要放歌,一边盘算着该让早川怎么谢他。
  球还没摸到就被打成脑震荡,运气实在是差。他想起医务室老师无奈的目光,“最好卧床静养,先观察情况。”
  雅纪自告奋勇要陪床。小孩子总有点过分的表现欲,跟着姐姐看过几部晨间剧,就要学一学深情男主角做派,也就随他去了。仁王点开播放器,想着自己该给柚木发条信息,告诉她早川负伤了,如果班级咖啡厅的工作不忙,最好还是过来看看。句子刚编辑一半,脚步声由远及近传来,不紧不慢,很是耳熟。仁王迅速打完剩下的字,点了发送,收起手机直视来人。
  “医生怎么说?”幸村问他。
  “轻微脑震荡,好好休息就行,我想问题应该不大。”他朝紧闭的房门努了努下巴,“她人在里面,现在睡着了。”
  幸村轻手轻脚推门进去。仁王低头摆弄着手机,消息栏安安静静,柚木的回复还没有来。他倒是很想问问柳生今日体验如何,又觉得以对方的闷骚性格,怕是一句话也不会多说。毕竟当时他发现此人对柚木态度异常时,对方也只是扶一扶眼镜,用两人“同在物理提高班”糊弄过去了——虽然以仁王的了解,扶眼镜这一动作本身,就已经泄露了柳生的所有秘密。
  哦,对了。仁王想想就觉得好笑。他还说:“以后请不要扮成我代收别人的便当了,会给别人造成困扰的。”
  门轻轻地开了,幸村从里面出来。早川还在沉睡,想来他并没有什么久留的理由。走廊尽头摆着一台自动贩卖机,他问仁王要不要喝饮料,仁王说你喝什么,他说我喝乌龙茶。
  仁王把耳机摘下来:“和你一样吧。”
  两听乌龙茶落入贩卖机底部的取货箱中,幸村弯腰去捡,铝罐外壳凝着一层薄薄的雾气,手一碰就凝成了水珠。他把其中一罐递给仁王,轻声说了句多谢。
  “应该的。”仁王接过乌龙茶,没急着喝,“这种事就应该迅速处理,不然现场该乱了。”
  “我问了一下,三号球场那个男生是棒球部的,挥拍的时候没控制好力道,所以打偏了。”
  “正常。今天来的几个棒球部同学都这样,个个都是全垒打。现在是副部长在场上吗?”
  “嗯。”幸村低头看了眼手机消息,“我一会儿也要过去。莲二在重新规划场地布局,准备加一点防护措施。之前没想到这点,游客大多是新手,场上网球乱飞,总归是个隐患。”
  两人又聊了几句。海原祭摊位评比,人气是一方面,安全系数也很重要。他身为部长,方方面面都得留心。正事终归说完了,气氛一时有些古怪。仁王拉开易拉罐,觉得幸村这要走不走的样子,明显是在给自己机会。
  “上回抽鬼牌的时候,”他指的是八月份全国大赛结束当晚,大家一起去烤肉店聚餐,吃饱了就在店里玩牌,“我问了部长一个问题,你还记得吧?”
  幸村钩住拉环的手指一顿,似乎对他绕了这么大一个弯感到诧异:“记得。你问我喜欢的类型。我说喜欢追求梦想的人。”
  “无聊的问题。其实那天我真正想问的是……”仁王望向小花园,看到一只喜鹊在灌木中间从从容容地跳来跳去,“你会和早川在一起吗?虽然这话不该由我来问,但是……”
  幸村笑着看向他,注意到他问的不是“你知道早川喜欢你吗”,也不是“你喜欢早川吗”,而是“你会和早川在一起吗”。普通人探听八卦,绝不会问到这个层面。仁王第一句话就是这个,反倒让他觉得有趣。他和仁王碰了杯,同样往身后的墙壁上一靠:“不该问的事情就不要问。这也是基本的美德吧。”
  “好奇而已。”仁王神色不变,“我又不是什么绅士,基本的美德对我不起约束作用。大家都知道我是很恶劣的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