仁王一针见血:“卡拉ok回神奈川不能唱吗?”
  “不许用我嘲笑柚木的话嘲笑我!”她打开手机地图,搜索附近的歌厅,“我想唱歌,现在、立刻、马上!”
  刚打了两个字,又把手机放下来,有点紧张地看着他:“对不起,你是不是不太行……?”
  “不要随便说男人不行。”仁王很认真地把手机重新推回她眼前,“想唱就唱吧。你甚至可以现在就开始。”
  于是她走在大街上就开始唱,从中岛美雪唱到米津玄师,什么流行来什么,年代跨度很大,相应的歌曲质量也就不那么高。但她并不在乎。因为她的听众是仁王雅治,一个被问到“有没有跑调”时只会耸耸肩表示自己听不出来的家伙。早川唱到兴头上,还会停下来看着仁王,试图唤起他的热情,让他和自己一起唱,没想到此人将音乐课上的不合作态度坚持到底,说什么都不开口。
  “我不会唱的,”他摇摇头,“你死了这条心吧。”
  全场还剩一个小包,服务员在前面领着他们,通往目的地的走廊曲折幽深,早川蹦蹦跳跳走在前面,突然回头看向仁王:“话说你不会是第一次来卡拉ok吧?”
  他朝走廊两侧会反光的墙面抬了抬下巴:“你自己照照镜子就知道谁比较像第一次来卡拉ok了。以前经常和网球部的人来。”
  早川现在心情好,可以完全不在乎他的嘲笑:“哦?可你不是不唱歌吗?”
  “听他们唱呗。真田唱《北国之春》可好听了,现场听听才知道什么叫中气十足,要是录下来当成起床铃,包你一年三百六十五天不迟到。”他撑着门,让早川先走进去,“而且来卡拉ok也不完全是为了唱歌嘛,唱歌只是背景音,谁上去都一样。重点是——”
  早川把矿泉水咚的扔在沙发上,自己霸占了点歌台,从人气榜单上挑了十首歌:“是什么?”
  仁王玩着手中的骰子盒,终于露出一个神秘的微笑:“是为了在国王游戏里耍诈,然后看大家出糗哦。”
  *
  这个品牌的卡拉ok她国中时经常和同学去唱,一唱就是一下午,日子久了,服务员都会给她们送果盘。歌单、装修、打分模式,以及头顶转动的五彩灯球,都是早川熟悉的,坐在高脚凳上,把长柄话筒拉到面前的时候,她有一瞬间竟觉得自己回到了过去。
  不过这里和过去还是有差别的:不用考虑是否跑调,也不用考虑当麦霸会不会不太好,反正场子四舍五入是她一个人的,没有人敢提出反对意见。早川一首接一首地唱,最多停下来喝口水;仁王坐在沙发上,极力躲避,反复拒绝,最终还是被早川拽了起来。她拉着他的手,一小块相触的皮肤微微灼烧着,把话筒硬塞过去的时候,头重重的,一阵又一阵的眩晕。
  “我不会笑你的!”
  “你说的啊。”
  然而他一曲唱完,她却笑得上气不接下气。
  “不是在笑你……”虽然如此,迎着仁王淡然的目光,早川还要解释,“是我太开心了,真的,今天太开心了。”
  早川让他多唱几首,她不录音,一切都会被留在这间房间。她一个人玩久了,说话的时候嗓子都带几分哑。仁王还没说话,显然对如此安排颇有微词。这时熟悉的前奏响起,列表跳转到《小さな恋のうた》,他愣了愣,说这不是刚才那首吗。早川忽然福至心灵,转身关了原声,问他,要不要一起唱?见他没有同意,也没有反对,就拿起话筒紧跟旋律唱出了第一句:
  “广い宇宙の数ある一つ (广阔宇宙中的唯一仅有的)
  “靑い地球の广い世界で (蓝色地球上的广阔世界中)
  “小さな恋の思いは届く (小小的思恋)
  “小さな岛のあなたのもとへ (传达给小小的岛屿上的你)”
  她用眼神示意他下一句是你的。仁王叹了口气,只好也唱起来。他整张脸写着我不对我发出的声音负责,好在这首歌基本上不需要什么技巧:
  “あなたと出会い時は流れる (与你相遇后随着时光流逝)
  “思いを込めた手紙もふえる (填满思念的信笺也与日俱增)
  “いつしか二人互いに響く (不觉间两个人相互感应着)
  “時に激しく時に切なく (时而激动时而苦闷)”
  狭小的双人包厢内,沙发只有一米半长,她的肩膀紧贴着他的肩膀,稍一侧头就能碰上他的目光。逐渐加快的节奏仿佛一架梯子,越来越高,越来越高,通向某个神秘的地方。当她顺着那架梯子攀登上去,会听见音叉在一颗星星上敲响。
  “夢ならば覚めないで (如果这是在梦中请别让我醒来)
  “夢ならば覚めないで (如果这是在梦中请别让我醒来)
  “あなたと過ごした時永遠の星となる (与你共度的时光会成为永恒的星星)”
  这时候她口袋里的手机突然急促地振动起来,配合着耳边剧烈的鼓点,配合着她胸腔中的心跳,一声一声,敲得又快又响。
  “ほら あなたにとって大事な人ほど (看啊 那个对你而言最重要的人)
  “すぐそばにいるの (此刻正在你的身边)
  “ただ あなたにだけ届いて欲しい (只是想传达给独一无二的你)
  “響け恋の歌 (这首回响着的恋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