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抬头看一下他们的表情,钟离和若陀有些不适应,但并没有什么其他的情绪,两个人正低声聊着天,车里太吵了,你也没听清他们在说什么。而艾尔海森则是看着窗外不知道在想什么,你发现他又把耳机戴上了,神色淡淡的,颇有些隔离世界的既视感。
  “果然下次还是要挑个人少的时间来比较好啊。”或者还是化为原型吧。
  但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的,你怕频繁地在外面更改形态,迟早有天会被发现。
  果然还是身份问题限制了。
  身份证办理需要户口本,上户口又需要身份证明材料。
  但这几个人两手空空来到这儿,哪有什么身份证明材料,所有人和这个世界的关系就只有你,除此之外真是一清二白。
  你头疼地叹了口气,只觉得身心俱疲。
  004.
  今天透支的能量有点多。在街上还好,下了车之后过度运动的后遗症就上来了。
  你腿酸得差点走不动路,纳西妲拉着你进了小区,对面的学校响起下课铃,她就回头看了一眼。
  “那是什么?”她问道。
  你直起腰回头看了一眼那灯火通明的建筑:“那是高中学校,这个时候应该是下了第二节 晚自习,高一高二放学了。”
  “上到这么晚?”纳西妲有些惊讶,“他们早上几点上课啊?”
  “没记错的话是七点钟,班级自己安排不同,有些人可能六点半就得到。”
  “九点半下课,七点上课……这样学生们岂不是十一点多睡觉、第二天五六点就得起床?”
  你淡淡地回答道:“对。高三惨一些,他们十点半下课,不过还是那句话,班级安排不同,大部分班级都会要求学生再晚一点离校。”
  “我没记错的话,高三临近高考,高考对你们来说很重要,难道学生不应该更好地注重休息时间吗?”
  你冷笑了一声,瞥了一眼那所所谓的重点高中,道:“可能他们害怕学生有自己的时间吧。”
  打着妥善安排时间的旗号,剥夺学生的自由时间,强压着学习,好像这个世界上学生除了学习之外,什么事都不用做了,连吃饭睡觉都能往后压一压。
  学生首先先是一个学生,然后才是一个人。
  你不想搭理那所学校,反正对你来说他已经是过去了,没必要在那里重复抱怨。
  “反正熬过去就行了,时间是很容易过去的事物。”你松开她伸了个懒腰,听到自己的骨头正在咔嚓作响,不由得担忧地皱了皱眉。
  有的时候你自己也会担心哪天自己的骨头就折了。
  纳西妲摇了摇头说:“知识只是人类生存的手段,过分追求知识而不照顾好自己的身体,岂不是本末倒置。”
  “嗯,怎么说。确实学习是生存的手段,但我想我们学的东西从根本上来说,并不仅仅是知识,还有'社会生存之道'——学历决定了我们生存条件的优劣。”你抱起胳膊道,“而从种群的角度来讲,提升个体的学历水平能够使种群文明更好地发展,为种群的未来提供更加便利的工具。这是有益的,这也是义务教育的意义,我不否认它的功劳巨大,保持了一个种群最基本的智慧。但我并不喜欢分数化的教学制度,好像我学习仅仅是为了拿分。”
  “一朵花会开放,那是生命的赞歌,是分子有规律地运动,而不是什么标准答案上的地理因素、气候因素、激素因素。但这个答案正确吗?当然正确。但大多数人只把它作为一个答案记住,却不会研究其内里的逻辑。对他们来说这个答案只是分数,而不是一个值得讨论的话题、一个值得研究的问题。”
  “好的教学方式引导学生关注生活,将知识与实践融会贯通。可讲授式教学注定了这是一场单方面的高效灌输,尤其是在高压下,学生根本无法进行自己的思考,而到了需要他们自己深入思考的时候,他们却要从头学起。”
  试卷教给了你们答题方式,可是人对现实问题的解答却不仅仅是答题方式能够解决的。人们解决问题,总是在磕磕碰碰中走着弯路,然后才或成功解决问题,或失败。
  你虽然一直认为人只有亲身实践才能明知真理,但有的时候也会觉得,人在实践试错时付出的代价太过惨痛。
  “我一直认为青少年时期才是人类思想最活跃的时候,他们善于从生活中的方方面面搜集灵感,进行思考。而成年人被现实束缚住了手脚,所以不如青少年的想法灵活。”你轻声说, “但是很可惜,大部分青少年在思维活跃的时候都没能得到认可与引导,他们同样被一种现实束缚住了那些奇思妙想。有些人很幸运,他们有人陪伴,有人帮助,有人认可,有人支持,有人鼓励,但大部分孩子不是这样的。这个年龄段,他们和非同龄人以外的人有着强烈的隔离感,不然也不会说是叛逆期了。”
  托你的学校的福,你对整个教育体系颇有微词。而即便有了素质教育的实施,但学校领导层却仍旧不懂素质教育的具体含义。
  分数还是这个时代的决定性条件,甚至愈演愈烈。
  纳西妲仰起头看着你,你们之间的身高差距有些大,她只看了你一会儿,就重新看向面前的道路,语气温和地说:“你看到了教育制度不好的一面,但我想,我们不能只否定它,也要去深究它不好的理由,也要去看看它好的一面,对不对?当某件事物存在时,它一定有它存在的理由,一昧的抱怨和失望并不能解决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