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你爸爸对这个嫂子也是无可奈何,他哥哥是个典型的妻管严,虽说他也是,但问题在于你叔叔找了个很强势很啰嗦情绪起伏很大的媳妇,而你妈妈是个冷心冷情的人,所以两个人经常闹不愉快。
  或者说你婶婶看你爸妈都不爽。
  所以你爸爸表示爱莫能助,这一关总得过去,但过不过得去就看你们自己了。
  你学着艾尔海森揉着他的手指发散着自己的思维,在脑海中模拟婶婶会做出的一切反应。车子开到婶婶家门口的时候,你妈妈递给了你一颗软糖,虽然她也不太理解你那莫名其妙的担忧是哪里来的,但是这并不妨碍她帮你稳定情绪。
  你接过糖,慢吞吞地剥开糖纸放到嘴里,看着一向情绪稳定到几乎没有情绪的母亲,忽然就完全冷静下来了。
  有一些人天生就有这种强感染力,哪怕其他人上蹿下跳吵吵闹闹,他也不动如山冷冷清清,游离在世界之外。
  在这方面,你觉得自己的母亲比艾尔海森还要离谱,艾尔海森是主动远离,需要的时候还能进去入人群,你母亲却是自始至终站在人群之外,不理解这个世界上的大多数事情。
  这可能是一种病,但它并没有让你的母亲生活得困难,很有可能是因为她也是个靠天赋吃饭的人才,以及遇上了一个只要工作效率高那就完全没问题的老板。
  这种思考其实没什么意义,但当你进入婶婶家的时候,你已经能够淡然地和叔婶打招呼,顺便把手里买来的东西递给他们。
  一阵毫无意义的推拉之后,礼品还是放在了角落。婶婶看着艾尔海森,笑着问道:“这位是……?”
  你道:“他叫……”你琢磨了一下他身份证上的名字,“艾森。是我的男朋友。最近正好来家里吃饭,所以顺道带他过来给婶婶看看。”
  “昂,这样。”婶婶还是满脸微笑,看不出什么,“来来,坐,把这儿当自己家,不用拘束。想吃什么?风笛,要吃橙子吗?炉子上烤了几个橙子,我去给你切了。”
  你说:“不用了……”
  她道:“哎,不要紧。”然后钻进厨房,不一会儿你就听到刀落在案板上的声音。
  你小声对艾尔海森说:“婶婶比较认定自己的想法。”
  “嗯。”他点了点头,环视客厅一整圈,视线落在不远处桌子上的照片上。
  叔叔顺着他的眼神看过去,笑了笑,站起来把那些照片都拿了过来,递给他道:“想看这个吧?”
  艾尔海森站起来接过相框,微笑道:“谢谢叔叔。”
  你瞅了他两眼,心道,啊,影帝开始工作了。就和前两天的你一样。
  叔叔敲了敲自己的腿,温和地笑着看着你俩:“风笛在这儿住了一段时间,她婶婶喜欢拍照片,每年都给她拍,留下了很多相片呢。我去拿过来给你们看看——你们也看看。”
  后面那句是对你爸妈说的。你爸爸站起来背着手跟在叔叔后面晃过去,道:“我都看过啊。我每年不是都要回来?”
  “那也看看,加深一下印象。”叔叔瞪了他一眼,道,“天天在外面瞎晃,自己的女儿是一点都不操心!”
  “她可以自己生活嘛。”
  “你别给我来你那一套!当初就和你说了……”
  声音逐渐小了下去,你明白后面那些话是什么。叔叔其实不赞同你爸妈生孩子,因为他觉得这对夫妻根本没有身为父母的责任心,生小孩就是祸害小孩,比如你。
  但你觉得,自己一个人生活说不定真挺好。只能说人和人的想法是不同的,有些东西刻在了基因里,并不适合常规意义上的关爱。
  你们看了相册,相册的内容其实不多。你不怎么喜欢拍照,照片多是婶婶给你过生日的时候拍的,又或者是带你出去玩的时候推着你去拍的照,很官方很古板,不如温迪和艾尔海森给你的抓拍。
  “这两年你没过过生日。”艾尔海森翻着相册对你说。
  你点了下头:“过生日对我来说最大的意义就是吃蛋糕,但我天天都可以吃,那生日就没有意义了。”
  他轻笑了一下,合上相册放到一边,抬头看向从厨房里走出来的婶婶,帮忙接过她手里的果盘放在茶几上,随后才重新坐下。
  婶婶叔叔和父亲的聊天内容多是有关父亲的工作的,她并不询问母亲,母亲也乐得自在,坐在边上吃着坚果,核桃敲开来之后分你一半,你接过来,另一只手又去接艾尔海森给你剥好的半块热橙子,所有心思都在吃东西上了。
  他们聊了大概有半个小时,你吃了半小时,话题最后也没绕到艾尔海森身上,婶婶便说开始做饭,于是父亲和叔叔站起来过去帮忙,艾尔海森也站了起来。你看看他们,迟疑了一下,跟着想要站起来,然后被婶婶按在了原地,让你继续吃,顺便去楼上看看弟弟作业写完没有,是不是又在打游戏。
  你慢吞吞地哦了一声,坐回母亲身边,又接下了她递给你的巴旦木,然后自己剥了个橙子递给她:“热橘子吃了对身体好。”
  她接过去问:“为什么?”
  你想了想:“提高口感,缓解感冒,清火润肺,补充维生素c,健胃,都挺好的。而且热乎的吃着舒服,不会肠胃疼。”
  “哦。”母亲看着你,才想起来一件事,“她之前和我说过,你肠胃不好,吃不了冷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