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很熟悉这是一种什么样的状态。
  你的情潮期到了。
  你捂着后脖子上的腺体,面无表情地从随身的小包当中找出阻隔贴贴在腺体上,撑着扶手,一脸烦躁。
  大概是因为艾尔海森的信息素。
  omega和alpha不一样,不具有特定的时间来进行繁衍后代活动。在不受诱导的情况下,omega的情潮期间隔为三十天。而受到诱导的情况下,极端例子是时时刻刻处于情潮期,这取决于alpha的信息素是否与omega本身的信息素契合,用时下最流行的话来说,就是基因适配度。
  若是基因适配度够低,alpha的诱导对于omega来说可以是不存在。但高的话……
  你确信艾尔海森和你的基因适配度起码在百分之七十以上,因为你只接触了他的信息素一会儿,很短的时间,就立刻被诱导进入情潮期。
  这种状态麻烦极了。你相当暴躁地想,首先是麻烦易感期要想alpha攻击性不那么高就不能贴阻隔贴,其次每次进入情潮期你都恨不得自己给自己做实验把腺体摘了去,要不是知道腺体除了挥发和接受之外并没有其他的作用、本质上根本无法控制性别分化和繁衍期的到来、甚至割掉之后对身体还有巨大的损害,你早就拿把手术刀就给它剜了去了。
  真是太麻烦了。这辈子你最讨厌的就是omega的身份,做过最美好的梦就是梦见自己成为了第一个从omega二次分化成beta的人。
  然而那只是个梦而已。
  你确确实实是个omega,现在还是个在给另一个处于易感期的alpha找抑制剂的进入情潮期的omega。
  啊,这世界可以毁灭了。
  你坐在楼梯上,半张脸藏匿于阴影中,表情晦涩不清。
  但下一刻耳机“滴”地一声跳转到组内频道,艾尔海森把声线压得很低,提醒你说:“任务暂停,卡维和提纳里会负责接手收尾工作。林风笛,拿到了抑制剂就给自己打一针,然后回来,不要在外逗留。”
  你在他的声音下慢慢精神起来,咕哝道:“还没找到呢。”
  “你已经进入情潮期了?”
  “嗯……你有做过基因检测吗?”你扶着扶手撑着腿站起来缓了缓,吸了一口气之后继续往下走,通过说话来转移自己身体上的不适感。
  艾尔海森说:“做过。”
  “报一下你的适配度推荐。”
  艾尔海森迟疑了一秒钟:“不记得了。”
  你“啧”了一声,“那我给你报一下我的适配度推荐,你比着看看自己的。”
  你报出一串字母和数字,艾尔海森听着你的声音,把之前的检测报告从犄角旮旯里找出来瞅了瞅,好半天没说一句话。
  你有一种不祥的预感,问:“重合度多少?”
  艾尔海森冷静地回答:“100%。”
  你:“啊?”
  004.
  你这辈子只见过一对百分百适配度的alpha和omega,正好就是你的父母。
  他们的感情用一个词来形容,那就是“干柴烈火”。十四岁时你就因为受不了他们而毅然决定一个人住,然后因为一点意外被摩拉克斯捡回了家,随后进入地下世界,成为了他手里的研究员,平常没事的时候当一下情报员,偶尔加个夜班出外勤。
  有你父母的真实案例珠玉在前,按理来说你对基因适配度的看法不会太过偏激,然而事实上,你相当讨厌有人或事试图控制你的选择。
  就算是自己的基因也一样。
  你讨厌被“基因”操控的感觉。所以背下了自己的适配度推荐,只要发现有人和你适配度达到70%以上,就会自动拉远距离。
  “这并非是强制性选择,”隔着两层楼的距离,艾尔海森的话跳跃着电流传到你的耳朵里。他明明还处于易感期的崩溃状态,脑子却比你清醒得多,“只能说明在基因上我们很适配。但你的个人完整性并不只由基因构成。”
  你再一次深呼吸了一口气:“感谢你的开导,否则我都不想把抑制剂带回去给你了。”
  他的声音有些疲倦:“你行动方便吗?”
  “不太方便,”你来到储备室的门口,拿出甘雨事先准备好电子卡在门键上刷了一下,门冒出“咔哒”的一声电子音,门键下方亮起绿色的一条杠,提醒着你门已经开了。你打开门迅速走进去,反手锁上门,松了口气说,“但是幸好我已经进来了。”
  艾尔海森低声道:“注意警惕。”
  “这里进来不会有人说什么的。它其实也算是一个休息室。”你跨过沙发区域,粗暴地拉开边上的各种抽屉,果然在里面找到了未开封的一大袋三型抑制剂, alpha专用。
  你拎着这一袋子抑制剂,转头去翻其他的药品,找了好一会儿才翻出一只omega专用的抑制剂。
  你熟练地给自己扎了一针。冰凉的液体注射进血管之中,针头取出时带出一串血珠,从手臂内侧流下。你拿出手帕擦了擦血,把这管没用了的抑制剂塞进包里,晃了晃此时此刻已经开始没法思考的脑子,扶着柜子缓了缓。
  艾尔海森听着你短促的呼吸声,舔了舔牙轻声问:“林风笛?”
  低沉的声音没受任何阻拦地长驱直入,势如破竹地进入你的大脑。你在听到他声音的一瞬间浑身都软了下来,遽然摔倒在地,最后的理智不过是伸手按住了面前的柜子,没让它因为你的动作而摇晃起来、将上头放着的陶瓷花瓶摔下来发出剧烈动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