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处理……送你如何?”
  钟离话中带着笑意,褚师于期下意识就要拒绝,她不能让任何可能暴露身份的东西出现在自己身上,毕竟至冬和整个提瓦特盯着她的人很多。
  与她有关的东西都会成为情报与线索,但她不能让人意识到自己和璃月还有这样的联系,她必须让所有人知道她是璃月的背叛者……仅此而已。
  “我不需……”
  “咚咚。”钟离突然抬手用指节敲了敲桌面,在褚师于期被打断后自然地朝她伸出了手。
  “把剑给我。”
  褚师于期突然心领神会猜到了钟离想要干什么,刷地把剑抓紧后露出了装模作样的认真表情。
  “剑客的剑从不离身。”
  “我没这样教过你,拿来。”
  “……哦。”
  褚师于期默默递出。
  她的剑柄上还是离开至冬时多托雷亲手系上去的邪眼剑穗,因为姑且还算有用大小还刚刚好她一直带着了。但现在钟离把剑穗解了下来,直接驱动邪眼的力量将剑穗烧成了灰烬,然后从一旁的匣子里拿出了另一条崭新的红色流苏把邪眼和珠子都缀了上去。
  流苏的颜色如血液一般鲜红,正好适配银白的剑身和褚师于期的衣服。钟离把剑穗重新绑好后将剑递了回来,褚师于期下意识伸手托起,熟悉的物件又与过去的记忆开始相关联。
  少年会亲自到铺子里选好红绳和金线,老石也是他提前在层岩巨渊采集花了半个月打磨的,一般来说是女孩喜欢做这样的手工,但他做起来却比绝大数人都要熟练,最后只用了不到半个时辰,剑穗就编好挂在了她的剑柄上。
  他伸了一个懒腰靠在身后的栏杆上,左看右看怎么看都满意,那时候的他笑容要恣意和锋芒的多,并没有后来那种让人心痛的温柔。
  他说,“这红绳是我拿来牵着你的,让你别冲那么快,最起码别冲我前面。”
  天与因缘短,聚散常容易,后来……那根红绳还是断掉了,连带着她的剑也碎成了两截。
  “想起了胡珏?”
  钟离的声音把褚师于期从回忆中拉了回来,每次想起过去的时候不管是快乐的还是悲伤的记忆醒来后总是会变得心情低落,悲伤的自然不用多说,但快乐的记忆让人沉溺的同时,醒来后面对的却是无法挽回的现实。
  褚师于期点了点头并没有否认,在她准备放下这一个话题的时候,钟离的话语顿了顿却再次提醒了胡珏,话语中透露的意思让褚师于期的心脏停歇了一瞬。
  “他不能在那里继续滞留下去了。”
  胡珏是九十七岁寿终正寝的,算到今年为止他在生与死的交界正好滞留了九十七年,一个普通人的精神承受不住两百年的磨损,更不用说他自十七岁离开璃月港就一直在一个人孤独地煎熬自己。虽然上一次见面时他的状态看起来还算稳定,但客观上来说,他要到极限了。
  “……没有什么办法吗?”
  恐慌抓着褚师于期的心脏,这让她的声音不自觉的带了一丝轻颤,转头看着面色沉静的钟离朝她伸出手来,抚上脸颊的手掌很温暖,褚师于期茫然的眨了一下眼睛,这才感觉到眼眶中胀胀的,泪珠有些沉重的掉了下来。
  “这是你第二次因为他哭泣了……”轻叹的声音响起。
  作者有话要说:
  狂花顷刻香,晚蝶缠绵意。天与短因缘,聚散常容易。
  传唱入离声,恼乱双蛾翠。游子不堪闻,正是衷肠事。
  ——[宋]晏几道的《生查子·狂花顷刻香》
  ps.其实是第三次哭,但是钟离见到的第二次,第一次是于期从深渊归来后直接和胡珏阴阳两隔的情况下见面的时候。
  第38章
  钟离曾经用过许多身份行走于世间,时间恰好犹如一个圆,在胡珏和褚师于期打马长街的时候他正好以另外一个身份在那个时候的往生堂做客卿。
  他是亲眼看着这两个人一步步成长起来的,他们默契又形影不离,同时在各自擅长的领域又一骑绝尘。胡珏把往生堂的家学烂熟于心,同时擅长各种奇淫技巧,但在武技方面褚师于期又比他还要更胜一头。
  两个人一时风光无量,但凡当时的他们没有发生那场意外,那直到现在他们都还会是璃月口耳相传的传说。
  褚师于期一失踪就是近百年,她曾经想过在自己回来以后天地变换,想过胡珏可能子孙满堂变成了一个满脸皱纹的老爷爷,想过他和自己一起遭遇了意外,她想了很多很多但从未设想过自己就此束缚了胡珏往后的余生。
  如果胡珏在死后还要再承受一次消亡的痛苦,那这次坚持不住的不只是胡珏,于期也会受到有史以来最严重的一次磨损……
  “最简单的办法自然还是让他自己放下执念离开。”钟离认真的望进了褚师于期的眼睛里,同时手指轻柔的将她的泪水向一边抹去,不管怎样还是要先尝试劝说一遍,胡珏能自己主动离开的难度比其他方法少了不止一个量级。
  “如果他还是无法放下执念的话只有另外一个道路了。”褚师于期显然对这个所谓的另外的道路上了心,眼睛里透露出了几分焦急,钟离金色的眼瞳似乎暗下来了一些,犹如云翳飘过烈日,在大地上笼罩下一片阴影。
  “重返人间。”令人心脏骤停的字眼从钟离口中清晰的托出,褚师于期的瞳孔瞬间紧缩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