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死不活的人滞留世间尚且不能被容忍,更何况死而复生?胡珏就是往生堂的人,即使当初选择了不同的道路,但他的理念依旧是往生堂代代相传的那一套,让他接受返生的难度比放弃可大多了。
  看着褚师于期顿口无言,但其实已经被胡珏的选择蒙住双眼的样子,钟离无奈的出口提醒。
  “不必肉·体重塑,只要灵魂依凭于他人或者物品离开生与死的交界就够了。既然他的执念在你,那你便把他带在身边好了,这样也能减缓他的磨损。”
  [或者说是他和于期两个人的磨损……]
  褚师于期显然并不想认可这个方法,倒不是说她不想救胡珏,而是下意识的排斥将自己的过去再一次和自己联系在一起。她已经在陌生的国土保守了这些秘密二十年,并且还准备把它们继续保守下去……在一切清算之前不被人知晓,才是卧底的丰碑。
  她垂眸思考着,暗红色的眼睛中闪过了诸多复杂的情绪,如果在其他场合褚师于期自然不会让这些情绪表露出来,但因为在这个洞天、在钟离的身边,原本不至于此的情绪也掺杂了几分委屈。
  她的情绪在表情上并不明显,更多的是一种了解她后的直觉,即使现在一本正经的样子,空气中却好像都是她哇哇大哭的水汽。
  “……我不认为自己能说服他。”
  听见这句略带别扭的话钟离知道她已经说服自己了,而现在就是需要一点压力来驱动……
  “这样的话还是等你尝试以后再向我说。”
  褚师于期点头应下。
  她其实并不喜欢尝试,不喜欢去做一些成功率很低被称为明知不可以而为之的事情,坚定的放弃也是一种坚持,而这种坚持在她从深渊回来之后就全部碎裂了。
  就像她回不去的过去,就像那个一经分别就再也无法触碰的故人,这一切都和她的骄傲和坚持一起,碎在了那个只有靠无数次的不放弃才能绝处逢生的深渊之底。
  [再尝试一下]是一个会刺痛她神经的魔咒,她惧怕因为自己没有去尝试而造成的最终的恶果……
  在褚师于期解决完自己的事情准备离开的时候,钟离突然向后靠在了椅背上看着她似笑非笑。
  “你的问题解决了,接下来就轮到我了。”
  褚师于期瞬间感觉自己皮紧了起来,即使想不到自己做了什么让钟离生气的事情,但是条件反射的心虚让她连转身都不想转。
  “回来,坐在这里。”
  有些欲哭无泪的用僵硬的姿势走回自己的位置坐下,视线偏移看向一旁的书架就是不和看过来的钟离对视,但她没有回头看过去钟离就一直没有开口,直到快要一炷香的时间过去,褚师于期开始坐不住时快速的瞥了一眼,视线就瞬间被钟离捕捉到了。
  “你和旅行者是怎么回事?”
  他直接了当的问道,这个问题让本来还有些紧张的褚师于期直接冷静下来了。
  “没什么啊,和平分手?”
  钟离看着嘴上说着和平实则表情阴郁的人微妙的沉默了一瞬,“他也是这么认为的吗?”
  褚师于期装作思考的样子停留了两秒,随后耸了耸肩无奈的说道,“他认为这是绝交吧,但我还是把旅行者当朋友的……愚人众执行官的那种。”
  “真的有必要做到这种程度吗?”
  她坐在座位上微微侧头看向一边,左手撑着自己的侧脸遮住了大部分的神情,声音干涩了一瞬。
  “有的……”
  离开洞天站在绝云间的山顶,在这里她必须收敛气息才不会被那些仙人发现以至于被追杀八条街。虽然到目前为止将追杀行动付诸实践的只有魈一个,但其他仙人未必不会气到来给她两脚。
  站在高山之上看云层之下的风景,突然一个身影吸引了褚师于期的注意。黑蓝色的衣服如同暗夜的星辰,金色头发下眼睛的颜色虽然看不见但可以想象。
  这个身影对她来说还算熟悉,深渊里相遇的几次他总是很缄默,但在提到神明的时候言辞又是很犀利。
  因为他和皮耶罗的缘故,让褚师于期一度以为坎瑞亚人都是这样冷冰冰不喜欢说话的家伙,直到在蒙德城遇见凯亚这种刻板印象才被消除。
  按照褚师于期对戴因斯雷布的了解,他此时应该是在追查和深渊教团有关的事情,那他出现在这里的意思是……深渊教团来璃月搞事情了?
  不爽的情绪如影随形,褚师于期刚准备出现在戴因斯雷布面前却又在最后一秒刹住了车,看着从秘境中走出来的空和派蒙一副被强迫寸止的表情。
  在戴因斯雷布敏感的朝着她的方向看过来时,褚师于期不爽的啧了一声,在三人没有注意到的时候先行进入了秘境里。
  刚刚空慌忙跑出秘境应该就是因为现在只剩下尾声的坍塌,他就算身法再怎么敏捷也是无法在空中自如行动的,但褚师于期就不一样了,从魈那里学来的空中自在法让她可以在这里自由通行。
  身形如燕在墙壁上轻点,转瞬间就可以出现在数百米之外,等深入秘境最深处的时候前方跪在地上的无头尸体让她皱起了眉头。
  这里的场景十分诡异,被铁链束缚的风神像倒挂在祭坛之上,手中捧着一股犹如实质般的深渊能量。被折断脖子的盗宝团成员用献祭一样的姿势跪在地上,并且从现在来看献祭已经成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