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容术?”诸伏景光皱眉, “是阿信说小时候说的那种易容术吗?”
  “就是那个。”降谷零点头,“所以你现在明白了吧,你看到的长相, 很可能并不是对方的真实长相。组织如果真的想用一个人的容貌迷惑你,也根本不需要花费多少力气。”
  诸伏景光却并没有立刻认同,他想起设拉子当时在躲闪时, 无意间做出的那个动作。
  那种几乎能唤起自己的亲近本能的熟悉, 那种相处时自然流露出的融洽,根本就不可能是一个易容后的陌生人能够做到的。
  但诸伏景光却并没有再反驳什么。
  他想, 如果这一切真的是组织的阴谋,那么至少被影响的只有自己就够了。
  既然零已经对这一切产生了怀疑,那索性就让他继续保持清醒。
  这样, 即使自己以后真的因为这一瞬间的动摇而走歪了路, 至少零是安全的。
  降谷零看着诸伏景光这样的沉默态度,立刻猜到了他心里的想法,不禁头痛起来。
  诸伏景光从来都是这样,虽然表面看起来温柔, 但实际上心里一旦认定了某件事, 哪怕是降谷零和明田信两人一起,都不可能劝得动他。
  “好了,既然想不明白就暂时别想了。”降谷零拿幼驯染没办法, 索性先转移了话题,“不如说说你的监考官吧。我虽然也算是和西拉有过间接的交集,但并没有真正见过对方。所以,那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西拉?实际上, 我怀疑这个人很可能是组织安插在警方内部的卧底。”
  提到正事,诸伏景光也立刻严肃了起来。
  降谷零一听也立刻认真了起来。
  “你发现了什么?”
  诸伏景光详细地讲述了自己的怀疑, 并从衣服口袋里掏出了一个被折叠起来的手帕。
  “好在,西拉曾经中途接到过一个电话。我不敢明着表现出在意,所以就趁着他接电话的时候,趁着假装蹲下来整理狙击枪,试着在他长时间停留的地方摸索了一下,然后很幸运地找到一根掉落的头发。”
  降谷零闻言,眼睛顿时一亮。
  “太好了!如果有毛囊就能检验dna,即使没有也没关系,根据发色和发质,也能看出很多东西。”
  诸伏景光也有些振奋,起身从安全屋的储物格里翻出提前准备好的证物袋,然后才回来一边拿起手帕一边说道:
  “手帕容易造成证物不必要的磨损,还是趁现在保存在证物袋里比较好。”
  说着,他伸手将手帕缓缓打开。
  两人激动地看向手帕的内部,如果真的能靠一根头发,揪出组织潜藏在警方内部的卧底,那他们就真的算得上是出师大捷。
  两人满心期待地看着手帕被打开,然后在看到里面包裹着的一根眼熟的白色短发的时候,一起僵住了。
  纯白的发丝躺在蓝色的手帕里,虽然没有连着毛囊,不能做dna鉴定,但是依然能够看出发质的柔软和坚韧。
  这样的头发手感向来很好,降谷零和诸伏景光从小到大,不知道伸手揉搓过多少次。
  好半晌,降谷零才像是做梦刚醒过来一样地问出声:
  “这是一根,白色的头发?”
  诸伏景光僵硬地从嗓子里挤出一声:“嗯!”
  降谷零忍了忍,没人住,又问道:
  “你们警视厅,有多少人的发色是白色的?”
  诸伏景光的表情有些游离,愣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闷闷道:
  “或许,只有他一个。”
  两个人又都同时沉默了下来。
  狭小的安全屋里,一时间竟然安静得可怕。
  一种难以置信的猜想,在两人心里缓慢滋生,却又被迅速浇灭了。
  降谷零的表情挣扎了一下,突然说道:
  “景,我其实想说,是不是你当时弄错了。比如,这跟头发并不是西拉掉的,而是之前就在那里。或者说,还可能是我们想多了,西拉并不是你想的那样在做警察的工作,他只是随口感慨一下。”
  诸伏景光没有说话。
  然而很多时候,没有回答,本身就是一种回答。
  只不过是思考者本人无法接受,也根本想不通,所以才不得不用沉默来逃避。
  降谷零却苦笑一声,抬起头看着自己的幼驯染,也是如今与自己一起背负沉重的使命,冒着生命危险也要寻求正义的同伴。
  “景,我不愿意相信这样的结果。我们都知道,阿信那么善良,也一直都很有正义感。他从小就很崇拜他因卧底而殉职的母亲,我们甚至曾经一起发过誓,要一起当警察,一起匡扶正义……”
  诸伏景光抬起头,蓝色的眼睛里带着隐隐细碎的光芒。
  “所以呢,零,你到底想说什么?”
  降谷零似乎被他眼中的哀伤震撼到了,愣了愣,才又一次低下头,闷声说道:
  “阿信从小就很信任他的养父。而我们到现在都没能查出那个人的身份,就更别说,帮他认清那个人的真面目了。可是我刚才忽然想,阿信他那么聪明,真的会不知道他养父到底是什么样的人吗?”
  诸伏景光没有接话。
  他沉默了多久,心就跟着如同记忆与现实的相互撕扯般,跟着颤抖迷茫了多久。
  “我们这一批新人,从进入组织的第一天起就被告知,整个组织最不能惹的人就是琴酒,他杀死的组织成员甚至比任务目标还有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