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一方不服, 都会想,这地方本来是属于我们的。
  因为这军衔划分, 他们也把北域分成左域和右域来叫。两位参谋长分管的就是左右域。
  每年军域内部会议, 谁先入座谁后入座,都是左右党纷争的一个重要话题。但今年显然不可能有这样的争议——这是几域联合聚会。自然没有什么主次之分。
  盛漱也做得也让人挑不出来错处来。
  她是晚辈, 又是周行俭的师妹,进门时主动请周行俭先行,自己紧随其后,和周行俭分别在裴时蕴右手和嬴楹左手入座。
  有老将领道:“哎呀, 一域的,分什么左右嘛, 坐一起,你看看东西域吵那么厉害, 都是坐一起的。”
  他们果然看向嬴裴。
  两个人如出一辙的冷淡礼貌,对他们颔首。
  盛漱才明白那句“脱离军事,这更像是聚会”, 正要顿住。周行俭看盛漱一眼,盛漱沉默,到周行俭身边落座。
  “这才对嘛。”
  闻参谋长之前也在北域, 也算是带过盛漱了:“想和裴元帅讨论讨论战术啊?”
  这是主动挑起话题避免他们尴尬了。
  光线昏暗,他们看不清座上人的表情, 倒是盛漱看裴时蕴一眼,回答得很平静:“之前前线动兵,裴元帅拿了嬴元帅的北星战役给我作为参考。我正预备当面和嬴元帅和裴元帅表示感谢。”
  闻参谋长眉毛动动:“哦。北星。”
  都五六年前了吧,还留着?
  其他人也都知道这种录像保存下来其实并不容易,都去看裴时蕴,纯粹一群看热闹的长辈。
  嬴楹无所谓地转着手上的浅口玻璃杯。
  裴时蕴说:“嬴元帅多年不回内线,正好借我回忆回忆。”
  盛漱回答完闻参谋长本来在喝水,闻言表情倒也平静,但还是从机器人那里拿了纸,擦杯子外沿撒出来的水。
  裴元帅就一直在内线。回忆的是战役还是人不言而喻。
  周行俭不爱说话,其他人也知道,这时候却出声:“急什么。”淡淡的。
  闻参谋长没那么顾忌,笑骂道:“你这和埋怨我们这些老家伙没让你们俩在一处。”他看一眼老友表情暗示,又咳一声,话拐了个弯:“你们俩部队在一处训练有什么区别?”
  “不回内线,那是我们能决定的吗?今年把虫族彻底剿灭了,你们爱干嘛干嘛,我们都不干涉好吧?”
  裴时蕴又看嬴楹一眼,收回视线:“我不敢干涉。”
  闻参谋长:.你不敢干涉的是我们,还是她?
  盛漱把玻璃杯放回机器人的托盘上,和嬴楹隔着位置说了几句话。
  然后又是一位分量够重的老将领提起话头,却不是寻常话题:“盛漱婚约该定了吧?”
  这句话出来时,画面稳稳的没晃动。但观众忽然很想在这下看看周行俭的表情。
  但他入座就在黑暗里,除却刚刚那一声一直没什么动静。
  盛漱也没什么异样:“嗯,今年内可能就会定。宗伯父也安心。”
  有人诧异:“这么快?”
  祝衡今天没来。但他的父亲祝老元帅就坐在第二排,看了盛漱一眼,又说:“哪快了?盛参谋年轻有为,和宗礼上将也算般配,而且上次作战驾驶的机甲,也是他研发的吧?都互相了解到这个地步了,怎么就不能结婚了。”
  他像是还要说什么,闻参谋长转头笑骂继续输出:“少说几句吧老古董,祝衡这么几天时间都抽不出来了,你也不关心关心他,还有空管人家的婚约。”
  祝遂面皮一绷。他之所以开口就是看不惯祝衡和蔚期的婚事,想借盛漱说说祝衡。
  现在星云风气越来越不对了,嬴楹和裴时蕴这两位是实权元帅他管不了,军衔上更低的盛漱和周行俭还不可以吗?不,周行俭背后或许还有周家,盛漱一个孤女.
  没有想到回护的不止周参谋长一个,嬴楹放下玻璃杯的时候周行俭恰好淡声开口:
  “祝元帅还没向我们报喜。”
  他侧眸:“也不知道婚礼定在何时。”
  祝遂面色一僵。
  这件婚事在会议庭这里算过了明路,他反对没什么用。周行俭这一开口,却又相当于在东域西域没有动静后,又代表右域那股势力,把盛漱和宗礼,祝衡和蔚期的婚事都定了下来。
  那他还怎么反对?
  祝遂有点烦躁,睨了周行俭一眼。
  他不是也喜欢盛漱吗?怎么这个时候出声了?
  祝遂不回答,有的是人回答,下一瞬裴时蕴就开口:“听说是下月十六。”
  闻参谋长:“还说是军务,我看是悄悄准备婚礼去了吧?”
  祝遂重重哼一声。没有他出席。算什么婚礼。但他又捏紧扶手,因为周行俭说:“听说祝元帅和蔚院长打算一切从简,连祝伯父都不必出席,看来我们这些人是不能拜托祝伯父转交礼物了。”
  祝遂面皮抽动一下。你看我想转交吗?
  嬴楹转头看裴时蕴:“礼物你挑?”
  裴时蕴点头:“回去看看。”
  这对也不避讳着,就这样过了明路。祝遂失道寡助,脸色难看起来,也不再开口了。
  可是下面汇报开始,震耳欲聋声响响起来的时候闻参谋长想去拿水,一抬手碰到机器人上面的玻璃杯,都感觉到了上面的掌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