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姝攥紧了那条衣带,抿着唇目中还是渐渐起了氤氲泪意。
  她手上如今同时有了两种解药,巧的是寒毒还未发作过,不过倘若发作时,她也宁愿吃大乙给的药,因此,私心里,并不觉着欠他多少的。
  但听男人促叹一记,俯身捧过她的脸,吻上了那双蕴泪惊恐的杏眸。
  游弋逡巡的吻同他的状态决然相反,是细致绵密的,蜻蜓点水的,甚至于饱含了怜爱哄慰的。
  唇畔快要碰上前,他暂息了动作,四目相接,清辉映照,赵姝一瞬间几乎忘了害怕,似被这双深邃莹澈的眸惑了神智,她竟然会觉着,此刻这人的眼睛,倒是比月色春水还要柔和三分。
  掌温滚烫,他宽厚结实的身躯覆压下来,遮蔽了窗外全部的光韵。
  少女骤然回神,泪珠纷落,她推不开他,情急间,却反倒扬手圈上他背,虾子一般蜷缩起纤弱身子,贴进了男人怀里。
  这个动作,使得场面一时有些可笑起来。
  她蜷着身子像是一只小兽般,无赖且固执,不过到底是很堪应对的。
  贴的太近时,反倒什么也做不成。
  男人伸手拽了拽她,却觉这人像块膏药般黏在怀里。三月末的天气,外衫一褪时,便只隔了薄薄中衣,寸寸相贴,逼得他几欲发狂,却仍是没有下死手去掰她。
  趁着这或许是最后停歇的空儿,赵姝一面试着止住抽噎,一面试着理清思路,对他说:“采石场那回原就是你罚我去的,终南山落水那次也不算,还有,还有寒毒不可能有彻底的解药,谁知道是不是骗人。怎么算,你都只能算救我两回,再去扣除三年前我在邯郸救你母子……”
  她还要狡辩,谁知嬴无疾听她说起母亲时,眼中一黯,只是冷声重哼了记,他不再答话,掌下发力,就那么硬生生地将她双腿掰直放平。
  赵姝吃痛,她以为自己听到了骨骼错位的响动,在男人探手要解她束胸之际,遂毫无形象地大哭起来:“你个禽兽,开了春你不是要求娶楚王嫡女,我或许都要去缯国上任了,你如何还敢来毁国君清白!”
  “哪个和你说的,本君要娶楚王之女?”为了那最后半句,男人动作不停,不自禁地却又放轻了力道。
  喘息间,他一把撕下她的易容。
  衣衫凌落,箭在弦上。
  赵姝以为避不过,泪水决了堤,细弱抽噎着将菱唇递到他耳畔,委屈悚然地说了句:“其实食寮酒肆也有欠账的嘛……呜呜,嬴长生,我害怕……阿生,我好怕。”
  少女容色惨白,一双兔子精似的眼里盛满对陌生情事的惊恐。
  就是这么一声唤,让男人长指顿住。
  但见他万分艰难地隔开了些,伏在她上头,瞥开眼,他试着制约住‘合欢’的药性,可急促的喘息间平了一瞬,反倒是溢出记令他自个儿都讶然的吟声。
  下一刻,他却迫着自己坐起斜靠去围塌另一头,将她重重摔去地上,难耐地苦声呵道:“还不快滚!”
  俊逸面容潮红,眉梢眼角皆是欲痕。
  瞧起来,恍若神祇受刑。
  赵姝只是愣了一刹,手脚并用地撑起身,才刚转身要朝外跑时,果然却被人长臂一捞,圈着腰又被带去了塌上。
  这回却是坐怀揽抱的姿势。
  男人墨发散乱,雪色中衣下是坚实滚烫的肌理,只是捏了她的手,对着月色反复翻看。
  满以为危机过了,他是还有什么警告的话未及说完时,赵姝收泪只乖顺地恭听。
  却见嬴无疾陡然抓过她右手,顺着葱白指尖一寸寸捏过,莫名说了句:“许你先欠着,可本君要先得些利钱。”
  在她还兀自疑惑何为利钱时,下一瞬,男人捉着那只柔荑,径直朝下探去……
  杏眸泪雾一片得再次圆睁,耳畔热气哄慰递来,赵姝去了易容的小脸上,飞霞遍染。
  第35章 钟情蛊5
  月华流照, 荒殿旖旎。
  事毕后,赵姝猛地抽回手委顿着瘫坐去地上,她指节酸软发烫,就连唇角都残存着刻意的光韵, 一张芙蓉面上难堪到了极致。
  耳边传来句还带着喘的“多劳了。”
  她蹭得一下从地上跳起, 朝屋内巡了一圈亦未曾寻得能濯洗的净水, 只好扁着嘴恨恨地朝一处帷幔上重重擦了擦。
  “好了吧,我还要回主殿寻舅舅去。”
  知道药性该是解了,她也没再提防, 擦了手之后,鹌鹑似地垂头丧气地步到围塌一尺远处站着, 闷声闷气地还想着殿上蜣惠说的封国之事。
  或是她嘟着嘴的模样实在可爱, 耳边只听得男人一记轻笑, 她惊呼了声就又被人拖到了围塌上。
  “你、你干什么, 哪个下的药, 这么多次了,还来!”或是因着方才她连衣角都未再被掀过, 此时倒也不甚怕, 只是怪责气恼回头质问。
  这一回头,却见男人挺秀鼻尖上沁汗,一双碧眸雾蒙蒙含笑, 而眉梢里尤带了一二分残存情热, 一张脸瞧起来艳过三春。
  “你猜这药名何, 又原是下给哪个的?”他不答反问, 动作倒还是规矩, 只迫着人同自己相拥,还将沁着薄汗的脑袋搁去了对方肩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