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珠一时没明白过来。
  哪个赫舍里氏?
  宫里可不止一位赫舍里氏,一位是如今的储秀宫主位平妃,另一位是启祥宫的僖嫔。
  僖嫔离这儿近,英珠想当然以为是她。
  但她不明白皇上提起这个做什么,遇到僖嫔不是很正常的事吗?就淡淡地哦了一声,没什么反应。
  康熙眯了眯眼,有点恼了。
  果真是个蠢女人,这是什么反应?
  似乎是察觉到了他的恼怒,英珠一个激灵,就顺口问,“皇上怎会遇见僖嫔?”
  康熙愣了下,不由扶额,“朕说的是平妃。”
  什么僖嫔,他都忘了这号人了。
  看她一脸的理所当然,依旧没反应,康熙又道:“平妃去乾清宫,说是给朕做了莲子羹尝尝,邀朕去储秀宫,朕推了,特意来看你。”
  这下子该明白了吧?
  康熙以为她会露出欢喜的神情,结果这傻女人只是微微一笑,道:“皇上能记挂着嫔妾,是嫔妾的福气。”
  话是如此说,却看不出有多欢喜。
  言不由衷。
  康熙在心里轻哼了声,对她如此平静的态度十分不满,却又碍着面子,不好发作。
  “这些日子王氏有了身孕,朕去的勤了些,久未来看你,你莫要多想。”康熙再接再厉,就不信撬不开她那块木头脑袋。
  去看望王氏,一来的确是对方有了身孕,总要关心一下龙胎,二来,这个女人性子淡,捉摸不定,他有心看看她的反应。
  身为皇帝,从未在女人身上碰过钉子,哦,不对,除了那一次,不提也罢。
  他迫切地希望她一心扑在自己身上,为自己露出别的情愫。
  英珠弯唇道:“嫔妾并未多想,皇上是应该去看看王氏。”
  毕竟是皇帝,不可能只关心一个女人,她很看得开,从未想过独占皇帝的宠爱,真的想了,那就是她的催命符。
  默默听着这两个人对话的宁韵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还真是有够蠢的。
  她忍不住提醒,“男人有时候也是喜欢女人吃醋的好不,别一味大度,这样只会把人越推越远。这个时候他提起平妃和王氏,明显就是希望你吃醋,好满足他的大男子主义,还傻楞着干嘛?”
  面对这么个榆木脑袋,她的脾气是越来越暴躁了,好想捶她脑袋。
  英珠蹙眉。
  她还真不会吃醋,要她怎么做?
  看着眼前沉着脸,辨不清喜怒的皇帝,英珠有点拿不准。
  以前孝懿皇后即便吃醋,也不会当着皇上的面吃醋,只会把委屈往肚子里咽,或是当着她们这些贴身伺候的诉说一下心思。
  换做她,又能如何?
  何况面前的人是皇帝,她哪敢肆意妄为?
  她实在怕做的过了,弄巧成拙。
  英珠垂眸,道:“皇上日理万机,能抽空来看望嫔妾,嫔妾已经很高兴了。”
  康熙在心里叹了口气。
  面对她这么懂事的样子,他也有点无力,又不舍得责怪她。
  能怪谁呢?难不成还要怪她太懂事?
  若她真吃醋,闹脾气闹的过了,他也是有点不喜的。
  康熙拍了下她的手背,道:“好了,是朕不好,这几日冷落了你。不过,你若不高兴,也可以跟朕说一下,别闷在心里,朕虽然忙于政事,陪一下你的时间还是有的。即便是为了肚子里的孩子,也不要委屈了自个儿,明白吗?”
  他感觉像是面对一个太懂事的孩子,欣慰于她的懂事,又无奈于她的不知进取。
  这样的她如何争的过那些女人?
  人人都争,都抢,就她闷不吭声,给了就要,不给就受着。
  他总要顾着别人的情绪,她不争,自己如何给她应有的宠爱?
  英珠眼睫颤了颤,抬眸看他。
  如果当初他肯这样对主子说,是不是结果就会好一点?
  当初的主子太想要皇上的宠爱了,却什么也不敢说,只知道眼巴巴等着。
  在别人想尽办法留住皇上的宠爱,勾心斗角的时候,主子要顾着身份,顾着皇上的喜怒,顾着身后的家族。
  别人能做的,她不能做。
  主子明明什么也没做,却还要忍受他的误会,他的冷落。
  眼前的情景与当初的情况有多么不同,她就有多么地为主子感到心酸。
  难道不争不抢就活该受委屈吗?
  就好比会哭的孩子有糖吃。
  英珠忽然就明白了这个浅显的道理。
  有些事该争还是要争,默默等待永远得不到自己想要的东西。
  康熙让她坐在自己膝上,搂着她的腰,道:“朕的宠爱就在这儿摆着,想要就说,嗯?”
  英珠低低地嗯了声,默然片刻,道:“皇上真的会多来看看嫔妾吗?”
  问出这句话的时候她有点不自在。
  是因为从未尝试过,多多少少还是不符合她曾经的想法。
  她知道有些事要争取,重生以来也一直用自己的法子在争取。
  但许是她本就不是那爱争的性子,偶尔也还是会放松一下,不去想那些事,尤其是如今有了孩子,那些心思总会淡一些,反而将更多的心思放在了孩子上。
  不可否认,在皇上对王氏更加上心的这些日子里,她压根不曾在意,仿佛那些都与自己无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