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鸢没有转身,只道:“是真的,母后已经把他杀了。”
  长乐宫里掌了灯,宫女都候在外面,夜里的风吹拂在门扇上,能看到檐下烛影的晃动。
  赵筑的声音从殿外传来,“娘娘,陆国公去了坤宁宫,说有事与娘娘商讨。”
  陆鸢闭上眼,一滴泪顺着眼帘落下。
  她抬手拭去脸上的泪,转过身端起茶盏递到沈默唇边,轻柔的抚摸着她的头,“茵儿,母后喂你喝。”
  陆明去了坤宁宫,他这是催酆时茵的命来了。
  沈默抬眸看着陆鸢,这个女人眼圈微红,眼角还凝聚着一滴泪,端着茶盏的手也有些微颤。
  而她眉眼一弯,竟是笑了。
  陆鸢无法回应这双充满笑意的眼眸,只是僵硬的牵扯了唇角。
  “茵儿都这么大了,自己会动手的,就不劳母后了。”
  沈默接过她手中的茶盏,搭在唇边轻轻吹了吹。
  她今日若是不喝,陆鸢还会有别的法子对她下药,她不能表现的太明显,万一被她瞧出破绽,反倒会令她起疑。
  外面陡地传来了赵筑的惊呼声,“宗掌印,你不能进去!”
  殿门从外面推开,魏肃携司卫军候在殿门两侧,宗禄从殿外走进来,不着痕迹的看了眼端着茶盏的沈默,见她无事,悬着的心这才落下。
  陆鸢转过身,脸色阴沉难看,“你来做什么?!”
  宗禄朝她行了一礼,唇角噙着邪肆的笑,“奴才自是来接公主去巡监司的。”
  沈默抬眸看向宗禄,心里微微一惊,没想到他来的这么快。
  她适时的回了一句:“本宫不去了,母后已为本宫寻了解药,再不受你控制了,你可以回去了。”
  “哦?”宗禄垂下手臂,走到方几前,拿起一块芙蓉糕,挑眉看向陆鸢,“奴才记得没错的话,崔院正还在翻医书,他连公主体内中的什么毒都不知晓,何来的解药?”
  陆鸢脸色微微一变,冷冷的瞪着宗禄,“本宫何来的解药用不着告诉你,从今日起,公主不再服用你的解药了!”
  宗禄“啧”了一声,朝魏肃道:“逮只猫来。”
  魏肃道:“是!”
  陆鸢意识到他要做什么,脸色陡地沉寒,“你要做什么?!”
  宗禄转着手中的芙蓉糕,面具下的眸似笑非笑,“应该是奴才要问皇后娘娘要做什么,娘娘觉得,奴才把公主放在长乐宫,就当真不注意这边的动静?”
  陆鸢呼吸忽的一紧,声音几乎从银牙里挤出来,“你今日别想带走茵儿!”
  她沉声吩咐,“赵筑,请宗掌印离开长乐宫!”
  赵筑应了一声,快速带了几名都卫军,却被司卫军拦在殿外,陆鸢气的太阳穴发紧,“宗禄,你想反了不成?!”
  宗禄放下芙蓉糕,走到沈默身旁,抢过她手中的茶盏在鼻尖闻了闻,“这芙蓉糕与茶水里有什么皇后娘娘比奴才清楚。”
  陆鸢下意识看向沈默,眸底绞着复杂,纠结。
  沈默听得‘云里雾里’,好奇问道:“母后,宗掌印说的什么?茵儿怎地听不懂。”
  陆鸢紧抿着唇,‘是毒药’三个字始终说不出来,宗禄却替她无情的说出来了,“里面放了毒药”
  他抬手穿过沈默的发丝,骨节分明的手掌捏着她的后颈,女子细腻的颈部在他掌中,他一时没忍住,指腹在她肌肤上摩挲了几下。
  沈默身躯暗暗一僵,一股陌生的触感惊得她头皮发麻。
  宗禄敛了心神,慵懒的靠坐在方几上,左手掌控着沈默的命脉,黑眸轻抬,看向陆鸢,“皇后想放弃公主,靖王可舍不得,只要公主一日在奴才手上,靖王就得乖乖听话。”
  陆鸢猛地握紧手掌,尖利的指甲刺进了掌心,有了灼痛感,她忽略那股痛意,先是看向沈默,果然见她面上露出震惊,随后便是凄楚的失望。
  “母后,他说的不是真的,对不对,他是骗我的对不对?”
  陆鸢眸底绞着痛意,看着她失望的眼神,听着她的质问,竟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碧蕊不忍道:“公主,皇后娘娘也是别无他法才出此下策,您别怪娘娘。”
  沈默望着陆鸢冷笑,“难怪外祖母这几日见了我不冷不热,难怪哥哥来找我时,让我不要相信任何人,原来母后也想要我的命。”
  她搭下眼帘,不去看陆鸢剧痛的眼眸。
  戏也演完了,没必要再装下去了。
  她现在连话都不想与陆鸢说,只替酆时茵悲哀。
  宗禄握住沈默的腕骨将她拽起,“奴才就先带公主去巡监司了,为了公主的安危,奴才会向陛下请旨,暂时让公主住在奴才府上,想必靖王知晓了,定会感谢奴才的。”
  沈默任由宗禄牵着手离开,至始至终都未看陆鸢一眼。
  巡监司的人都离开了,只剩下坤宁宫的人。
  陆鸢愤怒的挥掉桌上的点心,眼神阴森冷厉,转过身冷冷的看向殿外,吩咐道:“让陆盏带人守着靖王府,这段时间禁止他踏出府门半步,决不能让他知道茵儿被宗禄带走的消息!”
  只要霄儿不知晓此事,便不会因为茵儿做出傻事。
  如此,她就能依计划行事,重掌国事,她相信茵儿将来在九泉之下,会理解她的。
  万盏宫灯照亮了被黑暗笼罩的皇城。
  <a href="https:///tuijian/fuchou/">复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