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倾慈心中顿时有些五味杂陈,上两根手指掐住天宫玄的衣袖,苍白的嘴角微微扯了扯,“宫玄兄,你是为了我才来的吗?”
  天宫玄冷漠地望着青玉,没有看他,面如止水,耳边忽然传来谢倾慈狎昵的声音,心一紧,耳根泛起一圈薄粉。
  或许是觉得教训得差不多了,又或许是有些忌惮天宫玄,青玉与天宫玄对峙着,迟迟没有动手。
  江问乔此时拽着他的手臂,脸色有些难看,显然没想到青玉会突然闯过啦不问缘由地将谢倾慈打起来,连解释的机会都不留给他。
  “慕白,你怎么做了神仙脾气变得这么差,都说了是我自愿来补罚的,况且,这本来就是该我受的,一点也不痛,真的,你以后不准再这样了。”
  青玉看了他一言,随后再次投到谢倾慈身上,冷冷地甩下一句,“我这是最后一次警告你,谢倾慈,离阿乔远一点,再有下一次,我绝对杀了你。”
  谢倾慈:“……??”
  他可不受这个气,话都嗓子眼了,没成想天宫玄竟然先他一步开口道:“那我也这句话奉还给青玉仙君。若有下次,决不轻饶。”
  他语气和平时并无二致,不紧不慢,无波无澜,声色如同九天寒月,但不知为何,就是给人一种无法忽视的压迫力,令人很难不在意。
  而这句原样奉还,意思不言而喻,在场之人,恐怕也就谢倾慈稍微有些懵。
  完全不懂和完全懂都还好,可他就是似懂非懂,犹抱琵琶半遮面的感觉,最为磨人。
  当然,天宫玄没有给他困惑纠结的时间,径直拉着他离开了戒律堂,在路上的时迎面遇上了姗姗来迟的天奉辙。
  没有说话,天宫玄面色如常的行了个礼,回头给了谢倾慈一个眼神,继续往外走,谢倾慈心领神会,哦了声,冲天奉辙微笑着点头示意,跟了上去。
  天宫玄的方向,是不近轩。
  谢倾慈凑上前似笑非笑的说:“宫玄兄,你怎么跟你兄长不是很熟的样子呀?”
  天宫玄愣了半晌才冷冷地吐出两个字:“以前熟的,现在不熟了。”
  虽然被一层冰霜覆着,但并不是完全无懈可击,比如谢倾慈j就听出了里面的失落和赌气的意味。
  忍不住凑上前,摸了摸鼻子,几乎是把毕生安慰人的话都想了一遍才说:“其实,兄弟间,偶尔有分歧,吵架什么的都是很正常的,说开了就好了,可千万不要憋着。”
  反正他和谢留温就是这样的,都是直来直去,有什么矛盾,先是解释一通,要是没用,就打一架,然后再解释,要是再没用,就如此反复,总能说开。
  天宫玄看了他一眼,是柔和的,给谢倾慈一种欲言又止的错觉。
  “多谢。”天宫玄说完,顿了顿,继而道,“我会找兄长说清楚的。”
  话落,谢倾慈咧嘴一笑,拍了拍他的肩膀,“这才对嘛!”
  然而,下一秒,天宫玄那犀利得不容忽视的目光就落到了他那只搭在肩上的手。
  连忙拿开,笑了笑,似在说“我不是故意的。”
  天宫玄什么也没说,只是自顾自离开,是去不近轩的路。
  这条路谢倾慈少说走了不小几百遍,知道马上就要到了,心里不免失落,有些话,憋在心里,他想,若是再不说,恐怕就很难有机会了。
  他不是个扭捏的人,但面对天宫玄时除外。
  喉咙里好像被一块石头哽住一样,明明话都到嗓子眼儿了,硬是被堵住了。
  一路无话。
  终于,前方出现了竹林,很快,就到了那块写有禁地的石碑。
  谢倾慈记得这石碑两面都写了禁地二字,上回天宫玄揪着他的领子来到这儿时,是在背对竹林那一面,并没有出来。
  思及此,他 感觉喉咙里那块石头好像没那么堵了,心脏噗噗跳,推着他开口。
  谢倾慈心一横,脱口道:“宫玄兄,你……”
  “下次……”
  几乎同时开口,都怔愣地看向彼此。
  谢倾慈十分绅士地让对方先说。
  天宫玄如是道:“下次,你不要再为了我去招惹谁。”
  他其实不太会说话,本意是不想让谢倾慈因为替自己出头成为青玉的眼中钉,他无法随意离开不近轩。
  但这句包含着连天宫玄自己都未意识到的害怕和担心的话落到谢倾慈耳中,却完全变了味儿。
  或许是因为天宫玄语气太过清冷平淡了,才会有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感觉。
  谢倾慈嘴角扯了扯,虽然依然笑的没心没肺,但苦涩还是藏也藏不住。
  “不好意思啊,给你添麻烦了,我以为我们现在已经是朋友了,才会那么做,原来都是我自作多情了。”
  谢倾慈说着,眼里的光亮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暗淡,正打算退步离开,突然想起了自己刚开始想要说的话,又补充道:“对了,我刚才想跟你说,这件事是他们不对,违反了规定就该受罚,虽然我不知道你因为什么而妥协,但我知道,你心里一定不好受。宫玄兄,你不要听他们说什么你刻板严肃,不近人情什么的鬼话,你只管坚守你自己的所认为对的事。”
  他背对着天宫玄,脸上也是笑着的,连声音听起来都带着笑意,但只有谢倾慈的手知道,那脸上温热的东西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