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可不认为把未成年的巫师带离学校是合法的。”伊薇特平淡地说,语气中暗含讥讽,“——难道乌姆里奇女士又在谁都不知道的情况下修改了某条法律吗?”
  “合不合法,谁都没必要知道。”埃弗里得意洋洋地说,“邓布利多不在学校,霍格沃茨的所有教授都以为这男孩此刻是在督学的办公室关禁闭。而现在,唯一知道他在这里的你,坎贝尔,也已经被我们监管起来了。”
  伊薇特微微挑了一下眉,不置一词。
  “你还是不愿意改变主意,主动跟我们走吗,坎贝尔?”埃弗里咄咄逼人地问,“那么,我想,倒霉的就会是这位波特先生了。”
  “你第一天认识我吗,埃弗里?”伊薇特用一种不无困惑的礼貌语气反问他,“你真的认为我会为了一个毫不相干的人,把自己的命交到你们这种人的手里?”
  她的态度镇定而谦和,眼神却满是嘲弄。
  这副和小天狼星·布莱克如出一辙的轻蔑神情,成功地唤醒了埃弗里积攒了十数年的怨气和愤恨。食死徒的表情阴沉下来,眼中不自觉地流露出一抹怨毒。
  “我当然不是第一天认识你。”埃弗里咬牙切齿地咆哮道,“你这狡诈的、自以为是的……该死的女巫!”
  伊薇特不为所动地垂着眼睛,静静在羊皮纸上继续勾勒那个铲子形状的星座,好像根本没听到他的咒骂。
  她这样平淡无波的反应,倒是让埃弗里也一下子冷静不少。
  这女巫向来冷酷高傲、铁石心肠——他开始静下心来苦苦思考——只要没切实影响到她自己,就从不在意别人说什么、做什么。当然也绝不会在乎与她无关之人的安危和性命。
  但是……
  埃弗里眼中闪烁起恶毒的光,满怀期待地盯紧了伊薇特,像是发现了某个天大的秘密。
  “但是,”他慢吞吞地说,“这男孩并不是不相干的人,是不是?”
  “你想说他是救世之星吗?”伊薇特冷淡地截断了他的话,“真可惜,我也不在乎那个。”
  埃弗里从喉咙里发出一声古怪的笑声。
  “救世之星,是啊。”他难掩兴奋地说,“你当然不在乎他是不是救世之星……无论他是上帝,还是梅林,你都不在乎……是啊,我比任何人都知道……”
  伊薇特没有理会他几近癫狂的喃喃自语。她开始在星图周围写一些数字和公式,偶尔会伸出两根手指,将墨迹从纸面上抽离出来,使图形浮在半空,随意地调转角度。
  她没应声,埃弗里也不在乎。他仍维持着一种激动而扭曲的面部表情,自问自答地说下去。
  “这男孩是救世之星,不错。” 他神情狂热地说,“但他同时还是布莱克的教子,是不是?……这就使一切事都不同了……你说的没错,坎贝尔,我很多年前就认识你们了。我很清楚他会为了你做什么,你又会为了他做什么。所以,别再试图否认了,你跟我一样清楚,你今天必定会跟我们走这一趟。”
  伊薇特终于抬起头,看向埃弗里。
  用意味不明的目光审视了他片刻之后,她蓦地笑了。嘴唇弯起来,眉目也舒展,唯有那只深灰色的眼瞳仍旧漠然无波,没有一丝笑意。
  “这你倒真没说错。”她轻声赞同说。
  她分明认可了埃弗里的威胁是有效的,却并没有因为被人捏住软肋而气急败坏,语气是一贯的平静。因为唇边含着一缕淡淡的笑,连声音也有种柔和亲切的错觉。可她直视着埃弗里的那束目光,却如同冰锥般尖锐、透彻而冷酷。
  “我会跟你们走的。”停顿了一会儿,伊薇特才不急不缓地接着说,“……别心急。”
  她说完这一句,就不再看埃弗里,垂下眼睛,用两根手指将浮动着的铲子形状的墨水线条重新按回羊皮纸上,慢条斯理地用羽毛笔在星图上又添了几笔,并开始在空白处勾画一个崭新的表格。
  “别拖延了!”埃弗里不耐烦地喝道,“你以为再磨蹭几分钟,霍格沃茨就能有人察觉到这男孩不见了吗?”
  “怎么,”伊薇特冷冷地说,“你们本就是突然出现,难道还不许人按照原定计划完成工作吗?”
  埃弗里终于被她耗尽了全部的耐心,魔杖尖迸发出控制不住的愤怒火花。
  无论是论嘴仗,还是论动手,从十几年前,坎贝尔还只是一个拉文克劳的级长、布莱克还只是叛出纯血家族的格兰芬多掠夺者那时起,他就几乎没从这对夫妻手中讨到过任何便宜。
  今天好不容易借着法律执行司的权力和哈利·波特这个人质压住她一回,要是再拖下去,谁都预料不到这诡计多端、巧言善辩的女巫会生出什么花样。
  来之前,司长叮嘱过他,无论如何不能使坎贝尔有任何向外传递消息的机会。只要凤凰社没有得到消息,霍格沃茨的教授只会以为波特在督学的办公室关禁闭,也许直到宵禁还没等到那男孩回宿舍,他们才会开始起疑心。
  这样的机会千载难逢。
  他们为此忍耐了近两个月,才使霍格沃茨的师生习惯了哈利·波特被督学关禁闭这件事——倘若这次失败,使邓布利多有了警惕,那么再想将波特带出霍格沃茨,就是天方夜谭了。
  所以,虽然黑魔王暂时还不想和神秘事务司撕破脸,但如果有必要,乌姆里奇女士也说过,允许他使用某些强硬手段迫使坎贝尔屈服。只要人最终能落在他们手里,就总能榨出一些利用价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