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你先吃。”
  说罢也起身去了厨房帮着收拾。
  郝仁横一眼秦姨,手指不耐烦的敲击桌面:
  “还愣着干什么,见天儿在家待着啥都不做,还让孩子伺候你?”
  秦姨忙不迭陪笑,小跑着去了厨房,留下陈含香端着小料碟站在原地满脸尴尬,不知所措。
  “含香啊,”郝仁吐出一个浑圆的烟圈,透过薄薄的烟雾,苍老浑浊的眼神锐芒隐现:
  “想和哥哥亲近不是什么坏事,可宸佑马上要结婚了,你也是大姑娘,你懂叔的意思吧。”
  她叫郝仁爸,郝仁却只愿意称是含香的叔叔。
  陈含香从没有见过这样的郝仁,待听清楚他说的什么之后,水汪汪的大眼睛蓄满两大包眼泪,委屈的紧咬下唇。
  端着红油碟,只恨没有地缝儿让她钻进去…
  …
  “佑,明天你想吃啥,爸提前准备准备。”
  硬菜吗,都是费功夫的,郝仁是这个打算。
  喝了两碗蹄花汤,郝宸佑浑身冒汗,舒服的直眯眼:
  “啥都行,不挑。”
  从开饭到郝宸佑放下碗筷,郝仁都没怎么动筷子,就笑眯眯看着他大口吃饭,不时抿上一口小酒。
  那不值钱的样子,竟是比吃到自己嘴里还要高兴。
  “那爸晚上去你三叔家看看,让他明早杀牛给咱留点腱子肉,爸给酱牛肉吃。”
  郝宸佑点头:“再问问三叔有没有牛尾。”
  “行!番茄炖牛尾是吧,爸一会儿就去。”
  小老头乐呵的应下,又道:“佑,今晚上早点睡听见没,不兴熬大夜,身子骨儿都……”
  郝宸佑打个哈欠,懒得听老爹磨唧,直接起身往外走:“我出去消消食儿。”
  “哎…你先别走…”
  话音未落,哪还有郝宸佑的人影。
  “这块荒料,不听人言的玩意儿。”
  郝仁气的直撮后槽牙,酒盅险些掉地。
  囫囵吃了两口饭,起身匆匆出了门。
  他急着去找三哥,不管咋说得让三哥把牛尾巴给他留下来。
  “边卓,吃完记得把厨房收拾干净。”
  郝家的男人都不在了,秦姨也收敛起仿佛焊在脸上的讨好笑脸,迅速啃完两根猪脚,舀出一小盆蹄花儿装进打包盒。
  抹一把油花花的老嘴,吩咐边卓干活儿,说罢也看也不看他一眼,扭着腰出门去了。
  全程头都没抬一下,喝完最后一口汤,边卓开始捡碗筷。
  “啪”
  骨碟四分五裂,清脆声响格外突兀且响亮。
  见边卓眼皮都没抬一下,陈含香抬手,旁边秦姨的碗筷应声而碎。
  边卓终于不在无动于衷,停下手里的动作,平静的直视无端发脾气的陈含香。
  “贱人,”她愤声道:“凭你也敢勾引宸佑哥,别做白日梦了,等宸佑哥搞定爸爸,他立刻就会把你扫地出门!”
  露出自以为很‘残忍’的笑容,陈含香颇为自得的睥睨边卓,继续说道:
  “就凭爸爸那么宠宸佑哥,那一天不会很远的,我劝你尽早做好滚回那个穷窝的准备!”
  说罢,示威一样又摔了好几个碗碟。
  边卓轻笑,他还瞧不上如此低端的挑衅。
  “你笑什么!我问你笑什么!我不信到时候你也能笑出来!”
  陈含香炸毛,激怒的雌兽般敌视风淡云轻的边卓。
  边卓挑眉,指指满地狼藉,语调平淡:“哥和大叔回来之前,你最好收拾干净。”
  说罢,无视发出尖锐爆鸣声的陈含香,边卓端起碗筷进了厨房。
  他根本不担心陈含香不用心收拾,因为——
  从来只有被偏爱的,才可以放肆的有恃无恐。
  很显然,
  在这个家里,她陈含香,并不是!
  ……
  是夜,舒缓音乐声中郝宸佑肆意挥动画笔,徜徉在自己的世界中忘记时间的流逝。
  显然他是一点儿没有把老爷子的话放在心上。
  边卓来过好几次,每次都是静静看一会儿他画画再静悄悄离开。
  凌晨一点半,郝宸佑终于停笔,拍拍僵硬的肩颈,揉揉酸涩的手腕。
  “哥。”
  郝宸佑回头,边卓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馄饨走近,农家自己榨的香油漂浮骨汤之上,香味儿直往鼻孔里窜。
  “你还没睡?”
  边卓摇头,把碗放到实木桌面:“大叔让我提醒你早点休息。”
  郝宸佑撇嘴:“听他瞎白话,往后不用管我,自己好好休息。”
  汤匙舀起馄饨送到嘴边——鸡肉虾仁的,还放了藕丁儿。
  他喜欢。
  热汤下肚,径直暖到五脏六腑,郝宸佑忽然像是想到了什么,扭头问边卓:“你吃了没。”
  边卓倚靠在和昨晚相同的位置上,轻轻点头。
  他吃了,还不止一份。
  这东西不经煮,久泡滋味儿也会打折扣,就得刚出锅就入口。
  边卓拿不准郝宸佑什么时候休息,也怕等他休息再开火儿会来不及,索性隔段时间就少煮上几个,等不到郝宸佑就自己吃了。
  “边卓,我问你个事儿。”
  碗里一共七个栗子大小的馄饨,郝宸佑吃了五个就放下汤匙,扯出至今揩干净嘴巴。
  “哥你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