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到日光节了,”楚霁回答道,“他们在为庆祝日光节做准备。”
  “日光节是什么?”天狼问。
  “那是气泡垒一年一度、最盛大的节日。太阳熄灭后,幸存的人们在气泡垒内聚居生活,而日光节,就是人们为了庆祝人造太阳第一次亮起来而举办的节日。
  “日光节当天,气泡垒内很多店家会有很大力度的优惠活动,城内会有人卖用纸折成的花束,到了晚上,天幕上还会有电子烟花绽放,非常漂亮。”
  随着他的描述,天狼的眼睛里一点点燃起了期待,他问楚霁:“那日光节的时候,你有时间吗?”
  “有的。”楚霁笑道,“日光节当天,全城放假,我可以陪你一天。”
  因为楚霁的这几句话,天狼接下来几天都是在快乐的期待中度过的。
  阿满手术过后的第三天,观察确认过没什么特殊情况后,他就正式出院了。
  为了表达感谢,出院的那天,阿满的母亲送了许多自己亲手做的酥饼到诊所。
  不过让楚霁有些意外的是,这些酥饼里,居然还有自己的一份;甚至为了亲手把它们交给自己,阿满一直等到了自己来接天狼回去的时候。
  酥饼被包在薄薄一层油纸下,装在袋子里,楚霁接了过来,开口道:“谢谢。”
  “楚指挥不用客气。母亲已经告诉我了,说您已经知道了我父亲的事,并告诉了母亲您的通讯号,让我们有需要的时候联系您。”
  阿满似乎看穿了楚霁的想法,有点局促地笑了一下,才继续道:“其实说实话,在父亲刚过世后的那段时间,我的确怨恨过您,也的确产生过……‘要是当时的指挥官不是您就好了’这样的想法,甚至比这更为过分。
  “不过到了现在,事情都已经过了那么久了,我也不是小孩子了,我明白当时那一战即便不是您,换作是什么别的人,依旧不会打得太容易。何况那之后的三年,气泡垒一直在您的守护之下,如果不是您,哪怕在三年前那一战里,我父亲侥幸能活下来,之后的战争也未必可以。”
  楚霁垂下眼,语气淡淡:“当初那一战我的确有所失误,没什么可开脱的。至于之后的守城,也只是尽了我分内的责任而已。你即便怨恨我,也是应该的。”
  阿满摇了摇头,似乎想说什么,却又不知道该从何说起,半晌,另起了个话题:“其实当时第一次从天狼先生的口中听到您的名字时,我最大的反应是惊诧。
  “我和母亲一样,都没有想到作为指挥官的您会这么年轻,更没有想到……作为指挥官的您,会出现在这样一座地下黑诊所,而且似乎还跟白医生和林医生关系十分亲密。我还以为……像你们这样的军方精英,是不会允许这种地方存在的。”
  楚霁解释道:“师兄其实也毕业于军校,也曾是你口中的‘军方精英’;而这家诊所能平安无事地开到现在,也少不了我的上一任指挥官的庇护。和他们比起来,我并不算特殊。”
  阿满摸着鼻子笑了笑:“但不管怎么说,我的手术能顺利进行,少不了您的帮助,你和林医生还有白医生一样,都是我的救命恩人。这些酥饼都是我母亲亲手做的,不是什么贵重的东西,您来之前,我让天狼先生也尝了一点,他非常喜欢。”
  天狼始终站在不远处,借着擦柜台为由,一直在听他们说话。听到这,他直接抬头朝这个方向看了过来。
  “天狼?”楚霁勾起唇角,“连他也有份啊。”
  “当然。您别看天狼先生有些大条,但这几天每天一到时间,他都会准时提醒我吃药。”阿满笑着说,“诊所里的大家都很忙,但天狼先生会每天往我的暖瓶里倒热水,还时不时会问我感觉怎么样,说实话,我都感到有些意外呢。”
  天狼一直借着擦桌子为由,站在不远处听他们说话。听到这儿,抬头朝他们的方向看了过来,语气里莫名多了两分骄傲:“因为你是楚霁救的人,他让我好好照顾你。而且林晞之前说,如果不按时吃药,你的病可能会反复。”
  阿满对着他的方向欠了欠身:“所以还要感谢您这几天的照顾了。”
  天狼轻轻“哼”了一声。
  “这些酥饼光是闻上去就很香,你母亲的手艺一定很好。”楚霁说着,想起什么,问,“你现在还在上学吗,还是已经工作了?”
  “学早就不上了。”阿满说,“上学太烧钱,而且我这身体,之前原本以为没几年可活了,所以就找了份杂工。不过这段时间做手术,一直没去上工,估计又得重新找了。”
  楚霁想了想,问:“我这里或许有一份工作,可以让你去做,不算太累,也适合你现在的身体状况。你愿意试试吗?”
  “啊,真的吗?会不会太给您添麻烦?”
  “不会,”楚霁道,“那家店的老板也是我的朋友,她那里正好缺人。”
  阿满应了下来,于是第二天上午,他和楚霁一起出现在了一家面包店门口。
  这家面包店开在居民区的主街上,门头不算大,却刷了漂亮规整的黄漆。烤面包的香气从店内飘散出来,光是闻上去,就让人食指大动。
  一个扎着马尾的女孩正一边哼着歌,一边在店里忙活,看到门口站着两道人影,她将手里的托盘往柜台上一放,笑盈盈地回过头道:“欢迎光临,新鲜出炉的烤面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