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是有人发现骗人的手法,生意都跑了吧。”
  方佳佳陪同一位穿着阿玛尼高定浅白色套装的名媛,出现在庙街。
  她提着一堆奢侈品的购物袋,嫌弃地扫了一眼摊口,“地方又小又挤,也不知道怎么会有人愿意来这喝糖水。”
  名媛却非常好奇,问:“佳佳,这位是你的朋友?感觉那把桃木剑很得意(可爱),糖水应该不差吧?”
  名媛叫许从露,是许氏集团掌权人的掌上明珠,涉及地产和娱乐圈行业。方佳佳得到父亲的授意,特意接近许从露,想与许氏交好,让许氏出面帮助方家。
  方佳佳生怕许大小姐要买糖水,马上否认:“别喝啊,否则要闹肚子进医院。她那些糖水,送给我都不喝。”
  林家桦曾经听说过楚家的事情,表情不由带上了嫌弃,“柠柠,她就是你那便宜死鬼老豆的私生女?”
  私生女一词出来。
  方佳佳炸了:“咩私生女?我是堂堂正正的方家人!”
  “是,你是方家人。”楚月柠笑了笑,“但方经国却是楚家的上门女婿。他与我母亲婚姻存续期间就生了你。请问,你不是私生女?谁是私生女?”
  —
  一通话问下来,憋得方佳佳满脸通红,脸面都已经丢尽。
  “私生女?”许从露感到匪夷所思,去看方佳佳,“是真的吗?”
  香江很多权贵都有三房四妾,许从露父亲却是个例外。他非常专情,从不在外沾花惹草,还异常疼爱妻女。
  许从露脾气虽然骄纵,三观却被教养的极好,爱情观更是独特,久而久之,她也对私生女对小三也戴上有色的眼镜。
  方佳佳却狡辩:“父亲根本不爱大妈,他和我母亲才是真爱,两个人历尽艰难才在一起。”
  上门女婿香江并非没有,往往都是女方家世显赫又是独女,父母不忍心让女儿嫁出去受苦,才会招一个女婿。
  许从露皱眉:“既然方叔叔并不爱原配,那他为什么要当上门女婿?”
  方佳佳尴尬无比,她原本想来找楚月柠的晦气,没成想反被找茬,脑子飞速运转着。终于,还真让她找到了个借口。
  “当时父亲还在大陆,大陆的婚姻大多数都是父母包办,从来都不会问子女心意。父亲和大妈结婚时,他都还没和大妈见过两面,又怎么会喜欢对方?”
  方佳佳尽量让人听起来,这是一段强买强卖的故事。
  许从露若有所思,看到方佳佳帮提着许多奢侈品袋子时,没再追问下去。
  “大妈?”楚月柠挑眉,“你妈和方经国一起还没离婚。我妈根本不知情。她的婚姻里只有一个死在香江不知回的丈夫,没有小三,就更担不起大妈这个称呼。”
  香江这边,被称为大妈,就代表了认可三妻四妾的做法。
  方佳佳气的呕血,又只能维持名媛淑女的风度,“随你怎么说,爹地说过,不论如何我们都是一家人。就算你不认我们,我妈也是和爹地有结婚证的人,她也依旧挂念你。”
  方佳佳知道许大小姐很介意三妻四妾的家庭,只能够尽力挽回形象。
  看吧,是楚月柠大逆不道不孝不回家。
  而且,她父母可是打了结婚证的人!前面那段顶多算是离了婚。
  楚月柠翻了个白眼,“那可谢谢你们方家挂念,麻烦你们尽早还钱。”
  许从露诧异:“方家也有钱啊,为什么还会欠钱?”
  方佳佳低声解释:“是误会。”
  然后,方佳佳看向楚月柠,大发慈悲般,抬手将发丝拨到耳后,“对了,大哥过两日就从英国回来了,你们还没有见过面,到时一起来吃家宴吧。”
  方佳佳背刺完,就勾起唇。
  在她看来,以当初楚月柠的性格,一定会和她大吵一架,然后骂所有的方家人。
  家宴根本不可能来。
  谁知,楚月柠语气淡淡:“放心,我一定到。”
  方佳佳笑容落下:“你要来?”
  楚月柠淡笑不语。
  既然有胆子请她过去,那还真要好好会会。
  —
  林家桦一桶冷水冲出来,许从露尖叫着往后退,花容失色。林家桦见没冲到方佳佳脚下,反而冲到许从露那边,顿时不好意思。
  他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歉意笑了笑:“不好意思,但你可不可以让让?”
  说着,林家桦摆了摆手示意。
  许从露冷脸,踩着小高跟噔噔噔瞬间靠近奶挞摊,却没有骂人。
  林家桦又提一桶水冲向方佳佳。
  是他特意进茶餐厅提的一桶饭渣污水,又馊又臭。方佳佳高跟鞋瞬间涌进了脏水。
  “啊——”方佳佳尖声大叫。
  林家桦泼完,面对盛怒的方佳佳表情无辜:“泼之前我说过了,让你挪个位置,没听到就不要怨人。”
  方佳佳气的跺脚,却拿林家桦没有办法。
  楚月柠偷偷给林家桦点赞,林家桦也冲她眨了眨眼。
  “慢走不送。放心,方家的家宴一定准时到。”
  方佳佳气的在旁边整理衣服。
  楚月柠不理会她们,继续收拾糖水摊,就算没客人,摊口还是要保持干净整洁的。
  林家桦又提了两桶干净的水,将地面冲干净。
  没多久。
  糖水摊来了一位女孩,年龄大概刚成年,扎着两根粗粗的麻花辫,青色的裤管被扎起,踏着破旧的波鞋露出精瘦的脚后跟。
  她站在摊口前,看着算命的纸板。
  许久之后,她看向楚月柠,干涸的唇皮扯出笑容:“我只有五十块,可以找你算个命吗?”
  说着,女孩从破旧的帆布包里翻出一张五十元面值的港币,双手捧着递进糖水摊。
  方佳佳还没离开,见麻花辫女孩只递了五十块钱,“你看吧,我这个姐姐太过贪心。平时算卦就要两百一卦,五十肯定不会算。”
  许从露去看糖水摊里的女孩,秀眉微挑似乎有些诧异。
  楚月柠没有急着收钱,“天仓凹陷是即将要破财的象征,花光身家,只为算一个命,值吗?”
  “五十元是全幅身家?”
  方佳佳轻哼一声:“街边的乞丐都不止这点,骗鬼么?”
  许从露终于不耐烦,若是以往,她早已经离开这里。在外边,她的一言一行都代表着许家,保不准哪里就会窜出媒体记者,只能依旧维持着好脾气。
  “香江其实并不像看起来那般繁华,很多人的苦难都藏在这座城市腐烂的淤泥之中。”
  “五十块可能付不起你一顿西餐费,但却能让穷困的人吃饱好几顿饭。”
  方佳佳口口声声说,楚月柠不过就是个神棍,靠背了几本书就出来装神弄鬼骗人。
  许从露却觉得,楚月柠和其他神棍并不一样,她大可以收了五十块算一卦,然后赚下五十块让这个女孩走人。
  楚月柠没有这么做。就说明她并非是为钱。
  ——
  糖水摊外。
  麻花辫女孩果然觉得惊讶,眼睛里都盛着不可思议的目光,“你……”
  她窘迫地捏了捏空空如也的帆布包,点头,“五十块确实是我所有的身家。”
  麻花辫女孩看向纸板上写的两百一卦,更是觉得难堪,以为是在暗示钱少,双手往后缩,“对唔住,算了……”
  “为什么要算?”楚月柠伸手,一手按住女孩的手接过钱,“今天生意不好,你来算卦是帮衬生意。我愿意为你打折,请进来坐。”
  林家桦帮着抽开椅子。
  路清落坐后,不自在的双手撑着木椅,再看到对面女孩温暖的眼神时,浅松一口气。
  其实,她也说不明白为什么想要来算命。
  五十块,已经是她未来两天的饭钱,就这样贸然全拿出来,实在冒险。
  但……
  她真的太想为自己找个活路。
  许从露觉得惊奇:“她真的只有五十块。”
  方佳佳也如五雷轰顶般,真的算准了!
  竟然真的有人全身上下只有五十块钱。
  但,很快,方佳佳反应过来,“从露,这有可能是场骗局。如果不唱双簧戏,她哪里来的下一单生意?”
  许从露没说话,决定看下去,是不是骗局到后面就会一目了然。
  摊内。
  楚月柠看完路清的面相,说:“可以将生辰八字一并给我。”
  路清报出了生辰八字,楚月柠掐指算了算又看清路清的面相。
  “面白而干枯无润,结合八字来看,金命却多火。早年家境贫困,经济情况应当一直不好。”
  路清诧异,没想到楚月柠第一句就算出来了家中情况,点了点头。
  “家中情况确实不好。”
  “母宫位置丰盈,你和母亲关系更好,但与父亲关系不佳。七岁时,父亲曾想将你卖给人贩子,都已经把你偷抱到了半路上,是你母亲一路发疯将你找回。”
  “十岁时,家中添了男丁,是你伯父家的儿子。你父亲骂你赔钱货,并将好吃的都留给了堂兄,扬言你母亲是不能下蛋的母鸡,堂兄才是你们家族的香火。”
  路清苦笑:“姐姐,你真的很厉害,全都让你算中了。父亲重男轻女,好的东西宁愿留给堂兄,也不愿意留给我。我和他关系确实不好。”
  许从露不能够理解。
  为什么会有父亲宁愿对别人好,也不愿意对自己女儿好?
  许家也只有一个女儿,许父却从来没有对堂兄比对她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