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他也不能太弱,后来发愤图强,一次高中举人,想着这样才能回来——
  跟他一起办案。
  只是他的武力始终不如大哥,每次遭遇危险,他也总会救自己,只是救了自己也是觉得自己碍事,遇到危险也只冷冷地让他滚……
  徐有功好久没有梦到过这些久远的事情了,再后来,就是遇到了牵连甚广的长安大案,那是他第一次涉足官场黑暗,也是第一次和霄冬至携手同行去跨省查案。
  当时的案件已经被大理寺拿走了,他也受了伤,对于案件前后已经记不得太多。
  只记得——
  最后霄冬至红着眼在火光中把他推出去说:“二弟,我从未认定过你不行,你很聪睿,现在证明给我看,出去……别回头。我们兄弟二人,活一个,是一个……不能全死在这里!”
  “永远不要查……”
  时间飞快。
  大火重现。
  徐有功的梦境停留在熊熊烈火倒塌前,身体仿佛被一股力量猛然推出,从梦境里猛然抽离。
  “大哥!”
  炊烟味蔓延,徐有功浑身鸡皮疙瘩立起,他猛然坐直了,便看到清晨天亮,巷落中陆续的炊烟。
  “大哥……”当时,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一觉醒来,你就成了畏罪自杀的犯人。
  徐有功坐在青石板上,看着自己那双斑驳如同鬼爪的手,他知晓,刚才的一切都是梦,可紧随想到什么,猛然抬头,惊了三分——
  “霄……三……三……弟。”
  巷前,还有几人,衙门打扮,徐有功没对面前的霄归骅喊妹。
  “醒了就好。”
  霄归骅身着男装,声冷如常。
  她手里数根银针正从徐有功身上取出来。
  徐有功环顾四周,隐约记起来了:“梁惠识!”徐有功记得自己在梁府的遭遇,但回头又该死的又记不太清楚,只记得到怪物出现,剩下的就都是梦,又或——
  前面也是梦?
  他捂着头时,霄归骅从他肩膀取下剩余全部银针,淡漠道,“你中了迷香,至少等半个时辰再用脑。”说完,指着旁边的衙差道,“有疑问,问他。我去用饭。”
  说完,走人。
  徐有功没说话,只扶额,也确实什么都想不到,唯独只记得大哥的身影,七年了,他竟能梦到大哥了?
  梦里,清晰得仿佛触手可及的身影,却在他回想中,突然变模糊起来。
  徐有功少有惊慌失措,想要抓,但就像抓不住的微风。
  晨间微风变作寒冬冰箭,猛然刺穿心脏。
  被回忆虐杀中的徐有功猛烈意识到——
  故人不入梦的缘故,或许是,每一次梦中相见都是醒来后的无尽痛苦。
  是再次接受故人早已离开的事实。
  年迈的衙差早挥手让其他衙差先走,自行蹲下等了一会儿才问徐有功道,“大人,您有什么要问?”
  徐有功才回过神,让泪水倒流回心中,问:“我怎么在这。”
  衙差道:“大人您说的话好怪,您若不知怎么晕倒在这,那卑职就更不知了!只知道,刚带着那位小公子,他自称是您的门客,特来找您,还说您肯定在梁府这边……没想,到这边,真就看到您就昏在树下……随后,那位小公子就给您扎针,然后您就都知道了……”
  徐有功脑袋还是晕,甚至老衙差这张脸,他都不记得早晨是否见过。
  他摆摆手:“多谢,我无话问了。”
  “那徐大人没事的话,小的继续找人了。”
  衙差手里拎着徐有功早晨发的死者画像。
  徐有功这时已能站起行走,等衙差离开后,扶墙往巷外走。
  远处街角,霄归骅冷清站立,似在决定吃什么。
  少年装扮的她,越发酷似霄冬至。
  就在霄归骅朝摊铺走时,徐有功沉溺痛苦的双眼,突然瞳孔震颤。
  他摸了下钱袋,削薄的唇瓣紧抿……糟了,他没钱了!
  同景,霄归骅步到长街河道边的饮食摊贩。
  许多异国摊贩,饮食之多样,堪比长安。
  许多平民百姓与不少身穿官服同在此盘踞吃早,女子更是多不胜数,好不热闹。霄归骅在熙攘的摊位中看着不少手拿官府画像的衙差,他们边吃边挨个的询问路人店家,是否见过画像里的人,大多人回复都是没有,不过从他们攀谈中,不少路人也知道,这画是从蒲州来的鼎鼎大名的徐无杖要查的。
  有人侃侃而谈,说徐无杖大人果然厉害,才来一天,整个汝川的画师都来绘画;
  也有人提出质疑,“好像他并不是专门查案的吧?查案那不是县尉的活吗?他就是负责审查的吧……”
  “那你别管,反正看这个阵仗啊,我觉得抓到凶犯,是迟早的事儿!”
  “那抓不到他负责啊……”
  “那是当然,谁让他强出头呢……”
  故意牵引民众话题的那人穿着,打扮,谈吐,明显是官府人提前安排。
  徐有功倒无所谓,他对功名利禄乃至自己的性命攸关都无所畏惧,唯一担忧的是死的不值。
  霄归骅则面无表情的走过后,踢了一颗石头砸了那人脑壳,在那人“哎哟”声中,恍若不知的走过饆饠摊,烧饼铺、胡饼店、搭纳摊,来到——
  唐人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