案子随梁惠识死,火速结束。
  当下,梁府就被彻查。
  而随着药水池被舀空,众人才发现池下还有一层空间,往下砸开,搜出来的东西就骇人听闻了。
  先是某位衙差从破洞口下去,不小心触碰机关,搜出间密室。
  那密室同梁府一般大,堆放各种绘画材料,绝妙的绘画场地。
  其中有跟元理初期猜测的差不多的,那些孔洞,除了有固定之“功”,针灸之效,亦是穿线而过,拉起作画的“用处”。
  梁惠识对美人皮一事,虽未招认,可在他家地下寻到作案工具,衙门也就张贴布告,将人皮绘制也一并算在梁惠识身上。
  徐有功下去一并前往看了,那画材分明跟人皮上不同,画具也一并崭新,更别说画室和密室各自有两条通道,通往的是两所截然不同的废弃宅院,前者荒草从生,没有丝毫人走过的迹象;后者却被踩出一条路来,显然是常走。
  得出结论自然该是——
  画画的这间密室根本没有人来过,只是单纯做个样子,背后的操控者从开始就想好了最后把罪责推到梁惠识的头上…
  可偏偏没有一个人看得出来,或者说看出来,也没有说。
  并且,众人的关注点更多在于直通药池水下的位置堆满了冰块。
  冰块中堆满了——
  大量还未来及处理的腌制人肉。
  经「有关人士」“品尝”经验,确认那就是梁府施粥腌制的“料”。
  搜寻的衙差们回去后狂吐不止,官府衙门禁止他们对外宣召,剩下许多罪证,诸如——
  发现三口棺材,棺材中散落的人皮刚好与白皮耳后缺口对应得上;
  又有三口棺材里均是被药材包裹的毁容女尸,一具成年,两具童尸,想来就是梁家妻儿女,均被冷冻,未曾腐烂,但……全被烧毁了容貌。
  尽管烧毁容貌,可梁惠识用受害者的毛发给她们做出的假的头罩,还用了耳后面皮,覆盖在她们面上身上,缝缝补补的痕迹像是三具破人型娃娃,棺材边有清晰可见被盘包浆的抚摸痕迹,可见梁惠识这些年来过不少次,最后就是徐有功曾在院中见过的怪物了。
  那怪物浑身烧焦,呈油栗子色,跪在棺材前,身上爬满了蛆虫,衙差在那怪物的贴身衣上找到长命锁,上面所记录生辰八字,正对应外界传言的的所为“悉心照料,不计前嫌”的那位——
  餐店儿子。
  已死,浑身蛆虫,府衙仵作无从下手,直接烧毁。
  徐有功则在梁惠识死后就发现,秀才趁乱跑了,竟无人知晓!
  徐有功当然知道这也许是背后“棋手”的操作,只是来不及他继续查询,他就接到了「上任书」。
  上任书,是蒲州府衙快马加鞭赶来相送。
  他本来是借调兵马想要来此合作抓了许纯等人,结果……查下去竟然越挖越深。
  而蒲州这边,本来是要来此支援,结果上任书抵达,不少人改了路线。
  皇命在手,徐有功打开上任文碟,愣住——
  他竟被派到嵩县担任县令…
  嵩县,洛阳所有城镇最贫困县之一。
  因贫穷饥饿,常年山匪为患,左右邻里无不哀声载道!
  所谓穷山恶水出刁民,少匪可剿,匪多就等于是一支军队了。更别提,之前连续三次,前往此县的县令都被割下头颅高高悬挂在城墙…
  别的地方或许对匪徒痛恨,嵩县是——
  匪民一家亲。
  百姓家中壮男不愿参军学书,更想前往匪盗猖獗中……
  徐有功本身就对白皮书案的结果十分不满,眼看上任去这样的地方,呼吸沉重了许多,许纯则在解决了人皮案后,前来“道喜”,以及——
  送官服。
  浅绿官袍,银带九銙,一梁墨冠,在紫木托盘上,叠放整齐,泽光耀耀。
  “恭喜徐大人官至七品,当真年少有为啊!”县丞拖着紫木盘,对徐有功道贺后,又阴阳怪气道:“就不知是否能承担得起治理嵩县之责,跟一群山匪打响「无杖之名」啊。”
  徐有功脸色平淡,问的却是:“案件还有诸多疑点,二位大人可要继续查清了。”
  听者并不把这件事放在心上。
  许纯知道案件没结清,比如两名员外未曾找到,比如真正的梁霜,秀才顾世貌……还有,田地和那背后的交易人。
  但是——
  “那都是下任的事,何况,人皮主犯已死,倒是想查,也查不到了!”
  这番推脱在徐有功意料之中,“不是还有许多家仆么?”
  许纯却把话题又引回徐有功的身上,“徐有功啊,其实,你觉不觉得,此案最该承担责任的人是你,你判错了一件大事。你第一面就断定二人无事,还将这二人分别送出…不过正所谓民不举官不究,也是你最终破获了杀人凶手,自然就功过相抵。”
  又说起那些家仆,“当时从王大的口供本县令就感觉到了不对,不过,既然事情都解决了……”
  “解决?”徐有功皱眉重复,他回想起来,却觉得串供的可能很大,越想越觉得处处都是演技,不曾想他还在思索,听到许纯说,“别想了,家仆什么的早散了……人牙婆子故意钻空,也打死了事。你就别操心了!”
  徐有功听到这些话直接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