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都已经是男儿装了,仍旧……美得不可方物。
  徐有功手中的账册被拿走。
  武则天拿着书册,几经翻了翻,道:“你都看到了,农户所占田地本就不多,赋税又重,如今是天时地利,若遇天灾人祸,很有可能就出卖土地,衍生至逃亡,天灾不可避,只能祈求风调雨顺,可人祸——”
  书册合上的瞬间,武则天眼底杀意凌冽:“如此恶毒的计策,设计侵占农田,他们必死。”
  徐有功抬起头来,尽量只看武则天的眼睛,还是喉结滚了滚才道:“那陛下为何不尽早出手制止,以至于多少无辜百姓惨死!”
  武则天与昏暗中回眸看他:“你说呢?”
  空气中陡然弥漫着一股谁也看不到的气势,气息,像是在对抗,而徐有功俨然是败的那个,他退下来,道:“臣该说的,都在上天子书说过了!”
  说完,他莫名觉得憋闷。
  只一段时间不见,武则天好像换了个人,或者说是……更成熟霸气!
  之前见面,她的神佛贵气中带着慈悲,哀求,如今多了层威慑和难以言说的压迫以及……杀伐。
  武则天语调冷下来,“看来徐爱卿以为,这计谋是武媚娘,能做得到的吗?”
  徐有功抿唇,低眸,无话,但无话就代表了某种默认,心中却补充:“知道不阻拦,没差别。”
  不想武则天竟话锋又一转,柔和下来:“其实我都知晓,你此番并非状告与我,这只是你的手段,想要查案,而我来找你,你知晓我的目的么?”
  徐有功有些诧异看她,但仍旧是看了一眼就低头,道:“天后陛下或许……没有那么了解臣。”
  还没想好怎么说,又或者想好了,他不敢说,武则天却忽然从袖中拿出一个新的册子递给他道,“爱卿看一眼,这些,是许敬宗勾结胡族党派,侵占土地兼并,拉官僚豪绅的记录。听闻上官仪不给你看卷宗,本宫是特地来告知你,七年前的案子与许敬宗有脱不开的关联。”
  徐有功瞬间皱眉,“果然是他……”然后低头,看着胸口摁着的那本书还有武则天的手,像他如果不接着,武则天就要一直摁着。
  武则天接着道:“你也果然知晓,只是……现下,还不是动他的时候。”
  徐有功一把抓过书,又后退半步,目光深沉峻冷,“所以,天后陛下您这又是过来让我——忍?”
  说的有些烦,因为让查的也是她,让忍的,还是她!
  武则天别开脸道:“你先看。”
  徐有功深吸一口气,打开看,看完后,脸色彻底沉了下来:“他竟敢勾结……可……我大哥不可能是内奸!”
  “陛下知道。”武则天答的很快,说完眼神有些惊,随即改口:“相信上官宰相也跟你说了一些,但远不如天后陛下这里给你的消息来得更多,许敬宗动摇国之根本,卖国求财,罪无可恕,但是……还是那句话……等本宫通知,本宫既然敢于告诉你,就是相信你,你可别让我失望。”
  徐有功反复捏紧了双拳,呼吸多次才道:“方才天后陛下说,陛下也知道……是皇上……知道我大哥是冤枉的?”
  “有些事……你以后也会查到,但不是眼下,眼下,一如之前本宫说的,本宫仍旧无法给你明面上的支持,但是暗中可以协助,你有需求,还可以找林如海,他是本宫的人。”
  最后这句话亮出来,武则天轻轻微笑,但徐有功惊愕了,他有想过元理有身份背景,也想过林如海是些江湖门派,从没想过是武则天。
  徐有功觉得自己好像从一开始就掉进了某种陷阱中,果然——
  “元理他是……”一开始就安排好推动案情?
  徐有功没问,但武则天低垂眼眸似乎已经印证了某种事实,不过她等徐有功低下头惊愕的时候,又补充道:“元理他自己却不知道是为国家效力,林如海却是知晓的。”
  徐有功脑子里还没有构思明白一切,看向武则天,质问:“他们到底是谁,我的意思,是什么身份,门派?”
  武则天没有隐瞒:“你可听过,李淳风和袁天罡。”
  徐有功眼眸发亮:“元理是从……李老前辈?”
  武则天纠正:“不仅如此,还有袁天罡。”
  徐有功惊愕不已,以至于忘记了与武则天对峙案件,他本就喜道,对于李淳风如雷贯耳,早年便想要拜访,“老前辈对星相、数、易,历算、阴阳、道,是全才……那便难怪元理如此厉害了。那李前辈如今在……”
  武则天摇头道:“李前辈在专心撰写《乙巳占》要做气象著,袁前辈年纪太大,在为《推背图》进行推敲,注释,他们还要与李前辈合著《太白会运逆兆通代记图》,若是有生之年还有机会,我会让你和元理都去见一见。”
  徐有功听到此处忍不住先拜谢,一码归一码,袁氏也属大唐最著名的术数师,其易学造诣也非常深厚,更为堪舆学鼻祖之一,他和李前辈的堪舆城建理论对城市建设也产生重大影响,徐有功却又不明白:“为何他们会……”
  武则天垂眸,竟苦笑:“为何他们会帮本宫吗?以后……有机会我说与你听。”
  最后一句,徐有功听的鸡皮疙瘩都起来,忙道:“天后陛下注意分寸。”
  这样你我,你我,实在是不合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