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月夜也不悦,她在徐有功转过头时就看向床上的霄归骅。
  霄归骅跟她说,她只拿徐有功当哥哥,当神明,可一扭头却倒在她哥的怀里。
  花月夜也问过霄归骅,知道她根本不是徐有功的亲妹。
  “花小姐,还不出去吗?”
  徐有功的衣服还在旁侧挂着,他无法转身。
  花月夜顿了顿,说了一句:“大人好了叫我。”转身出去。
  窗外是夜。
  徐有功不打算叫她,隐隐觉得她在这里并不合适,只不好再叫回来询问她为何在这。
  系上衣时,徐有功看到心口剑痕。
  那剑痕已有些年头,和方才梦境里的位置一模一样。
  他接受自己对大哥的案件全然没印象的事实,可每次看到伤痕,心中还是很不舒服。
  那场大雾和大火究竟发生什么。
  大哥,他到底有没有死。
  还是说……大雾,是大火之前的回忆?
  应该是大火之前,因为大火里的大哥已经……
  而梦境里那句“背后都是为了皇权”的话,给他打开了新思路。
  破案和皇权一样,都是挂钩的。
  酷吏横行,是因为皇权需要用酷吏达到目的;而皇权也需要他这样秉公执法的人来维护。
  但权利场就是权利场,不会因为任何事而改变,它的权利本身就是永无止境的角逐。
  所有角逐场得人,都是成为皇权斗争的牺牲品。
  可是徐有功看着霄归骅,突然意识到自己不管选择哪一条路,都躲不过一件事,那就是——
  无论他怎么选择,哪怕能暂时得到皇权的庇护,但这种庇护也是根据君主的需求而转变的。
  需要就用,不需就杀。
  若皇权发生更迭,更是要斩草除根,唯有——
  学会怎么生存,并利用“权力的游戏”达到自己的目的。
  这样,才能活下去。
  只要在这个官场,前路必然充满了艰辛与挑战,想要活下来……除非直接放弃前行,离开角逐场。
  “查完这个案子……我就带你们两个归隐。”
  徐有功下定决心,查完不干了。
  虽然大唐的律法在他看来有许多的漏洞还可以钻,有许多的律法没有得到推行,上下不知,但现下……他不想了。
  军队打架都是回合制,知己知彼,知道对方有什么,然后就用什么来对打,正所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可是——
  皇权难测!
  大哥已经死了,他不可让三妹再做牺牲。
  胸口的伤痕表明了大哥的虫,显然不是梦,并且霄归骅也喊了大哥,所以,如今这案子,不由得她怀疑,就是奔着他们来的,而他有义务保护三妹…
  打定主意,徐有功穿衣整齐,前往停尸房。
  他目前就住在这边的别院里,停尸房门口的老爷子昏昏欲睡头一下下点着,徐有功探头往里,看到三具尸静静地躺着,旁边是头发乱哄哄的像是鸡毛,插着无数毛笔的元理,认真计算着数。
  徐有功走过去观摩,一看,愣住,“这是什么?”
  灯下朦胧,徐有功看到满纸写着的都是数字:2、5、11、20、30。
  “不知道,但我觉得……这个给我纸团的,”元理的眼发亮举着手中的数,“在跟我玩数字游戏。”
  数字在他眼前跳跃,在引诱他解开这个谜团,元理又爬起来,继续掰扯。
  “游戏?”
  徐有功拿过来一张,元理在纸上密密麻麻写写画画好久。
  元理眉头紧皱,“可我解不开。”
  徐有功面色深沉,“这是谁给你的?你没有做案件的数吗?”身高体重一类。
  他没问,元理的眼角瞥见了窗外的星空,正逢一颗流星划过夜空,留下一道耀眼的光轨。
  元理目光被吸引,看着那道光轨,脑海中灵光一闪。
  “我知道了!我知道这些数的意思了!”
  元理重新审视那串数字,随后道:“这里的每个数字之间都有规律:2和5的差是3,5和11的差是6,11和20的差是9,20和30的差是10。这些数字之间的差值在递增,每次增加的数是前一次增加的数加1!在这个递推规律下,下一个数字的差值应该是前一次增加的数加2,即9加2等于11……”
  当计算出30加11等于41,他的心跳加速,脸色涨红,他紧张又兴奋,把最后的数字41写下来,拿给徐有功看,“算出来了!可是,四十一又是什么意思呢?”
  元理说的时候,徐有功脑子里却惊愕如闪电划过,他想到的意思是——
  “四十一名死者,二十名死于毒茶。剩下二十一名,死与凶器所伤。这是……”
  徐有功倏然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这个数字是他被迫离开的汝阳案灭门东婆做下的最后一个案!
  当时他只查到有毒和利爪,可最终没找到东婆,只在石县看到了利爪…
  “你在说什么二十一……”元理没想起这个,挠挠头又指着那两个说,“对了,要把尸体摆成这样的话,身高体重大概数值在这……”
  当元理指着桌子上另外一张纸,徐有功扫了一眼又回头,拖住他的肩膀:“我在问你,究竟谁给你送来的游戏?”
  元理挠头,犯迷糊:“是哈,这个纸团就好像当时我在客栈里的那个纸团一样,直接就在我脚边了,我当时找不到草稿纸就想打开再用,谁知打开是一串数字,这个人在挑战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