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段鸿朗撒起泼皮来,崔玄皱紧眉撸袖子,“真想给他两耳光,”但跟随徐有功久了,也只是说一说,放下手对元理和霄归骅道,“你瞧,他已经急了。”
  对比段鸿朗的愤然,洪金宝只是瑟缩脑袋。
  而徐有功仍旧是等段鸿朗发作完,才是沉声道:“官粮国粮乃是国之根本。如今风调雨顺,粮食丰收,才有囤积。假若遇到天灾人祸,国库无法供应粮食,那时,你才是真正的罪魁祸首!死百次也不足以赎罪!当然,本官一向是给罪人辩驳的机会,你们还有时间,这两天你们会分开关押!如果中间谁找我,我去见你们,但仅限两天,两天以后,你们就没有机会了。这两天里,你们无论什么时候,谁要找我,都可以……”
  这样讲完,徐有功特意拍了拍洪金宝的肩膀,随后才是彻底离开营帐。
  接下来,把霄归骅安排给了段鸿朗作为监视,崔玄则监视洪金宝,自己带着元理处理了两天的账目,主要是……理了理军队内的粮草账目。
  因为涉及了数三十万的粮草丢失,几乎全部军营的粮草供应册都拿来了,其间还伴随了一些马匹喂草料的马匹记录,不看不知道,一查吓一跳,国内居然七十万匹良驹,这让徐有功心中很宽慰,因为一个国家的战斗力就体现在兵马粮草上,兵和马,缺一不可。
  粮草方面,除去丢失的数目,其他的也谨慎查了查,没从账面上看出问题,中途元理提出,要不要把这个纰漏告诉统领们,三缄其口,不要传播出去此案细节,以免其他地方效仿之,但被徐有功拒绝,因为想要除恶,是不可能的,恶只会层出不穷,况且这个案子也未必就是段鸿朗一个人想出来的,背后涉及牵连的,必是更多的权贵……
  查完账目,两天时间也匆匆过去,徐有功查案奔波累了好久没怎么休息,直接躺下休息,元理在旁边就有些抓耳挠腮,因为那两个可还晾着呢,就不管了?
  他着急地去找霄归骅商量,结果霄归骅还是那一句,“二哥这么做肯定有他的道理,安心等着。”就回去接着看段鸿朗去了。
  这两天,段鸿朗和洪金宝是一个外人没见过,时间他们倒是从帐篷外的天黑天亮能够分辨得出来。
  眼瞅着到了两天,徐有功还没睡醒。
  天蒙蒙亮的时候,元理又去找了霄归骅,“我说徐有功还真的睡啊,这……那两个可还就没弄呢?他们就没要找徐有功吗?”
  霄归骅道:“没有,不过他们已经着急了,可是他们着急,你又急什么?”
  “我急什么?这案子天后可是让我查的,眼瞅着到时间了!”元理说完,霄归骅才是说:“别急,二哥哥肯定有自己的想法。”
  霄归骅没有提起来赵梓铭,她捉摸着,应该是等赵梓铭的药效退下去,能看清楚脸,拿来跟段鸿朗对峙,但她只猜对了一半儿。
  第三天晌午时,徐有功才睡足,他起来后元理已经急得把地毯都转出来一个圈了,不过,不再是那种害怕的,困住式的转圈,在看到徐有功醒过来,他就立即走了过来:“我的老大哥,你可算醒了!这都两天半了,军营那边都问了好几次审讯出什么结果……我这也快到了时限……”
  “不急,去段鸿朗那边。段鸿朗这两日……”
  “吃喝正常,有点着急!快走快走!”元理急得快不行,徐有功却是目光一贯淡定,“把我前两天带的人,带在门口候着。等我指令。”
  元理微微一愣,“你带人?带谁了?”
  “你去找大营里的人,会有人带来。”徐有功说完,独自走进了关段鸿朗的帐篷,同里面霄归骅微微颔首后,徐有功坐在审讯位,霄归骅就站在了他身后。
  段鸿朗本来是有些着急的,但是也忍不住讥讽:“我说徐大人,我都说了我没有错,我的粮食数量是对的,你就算抓了我!我也要上诉!”他这两天算是想得很明白,眼神都坚定了许多,说得也是条理清晰,“就算你是什么蒲州徐无杖,你也得讲证据!不能随便扣个罪名,推论,就要我死!我不服!”
  徐有功等他说完,才是沉静道:“是,数上没错,但……你的下属已经把你供了。也许,你需要好好想想怎么解释洪金宝的供词了。”
  徐有功放出一张密密麻麻的白纸黑字红手印,只是虚晃就落下,“当然,你还可以给自己辩驳还有上家,如今洪金宝已经以公罪不究放了,多出来这一段时间,是因为洪金宝供出来的人……这个先不说,我只是想给你一个机会,如果你还继续往上供,你也可以先离开,我会继续往上查……”
  段鸿朗起初一惊,接着,听到后面,轻蔑地笑出声来:“不可能。”洪金宝的妻子就是他的妹妹,洪金宝的弟弟更是他之前的徒弟,他们之间千丝万缕,更别说,他还有个女儿挂名在他名下,还有许多田产铺面都在女儿名下……那都是答应了以后给洪家的分红!
  “你少诈我了,这个手段军营里都不惜得用,不就是离间么,告诉我他供出我来,再骗我把他拉下水,然后再反间计……徐有功,你这叫欺诈审讯,我要去长安告你!”段鸿朗自以为识破徐有功,然而当他满怀期待地等着看到徐有功平静的脸出现异样,却只看到……徐有功的无动于衷。
  接着,徐有功叹气,摇了摇头:“你没有机会了,段鸿朗,你可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那么,长安美原县的——赵梓铭,赵员外以及他的情人洪氏。也就是……挂名再洪金宝名下的女儿,洪金宝已经俱实都说了,那女儿名下的一切,就是你给洪的礼,而赵梓铭现下就在外面,也已经承认了,他对洪城的杀害,是因……要夺取洪家的财富,而他也供出了——他是许敬宗的眼线。你让你的女儿攀附他,只怕,也是为了挂上许敬宗这条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