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的不说,光是“和燕家结亲”这几个字就足够他们在永安镇上横着走了。
  以至于燕三少爷在媒婆口中出现的次数竟远超出燕家其他少爷一大截。
  “也不知道是哪家的姑娘或者哥儿有这么好的福气。”汉子有些妒忌道。
  燕老爷是从lt;a href=https:///tags_nan/guanchang.html target=_blankgt;官场中退下来的人物,这些人私下计划着什么他眼皮一抬心里比谁都明白,一方面愤怒于小儿子竟成了这些人想攀附上自己的工具跳板,另一方面……他也确实清楚自家孩子这个样子的确很难结到正常的亲事。
  燕徊出生不久燕老爷就请来了天下闻名的神医,诊断过后得出“这孩子极难活过及冠”的结论,极难活过并不是一定不能活过,这些年来府上不知耗费了多少心思,好不容易才将燕徊养到了这么大。
  可年前温度骤变风寒袭来,府中不少身强力壮的小厮都中招染上了流感,燕三少爷也没能幸免,险些就在当天晚上没了。
  燕夫人实在寻不到别的法子了,能找的郎中已经全部找遍,世间的好药名药如流水一般源源不断地从四面八方送来,求神拜佛烧香祈福更是一次没落,恰逢那日燕夫人无意听到两人闲聊提到了冲喜,这才动了也给燕徊冲一冲的想法。
  她问了位附近有名的大师,卜出了三月十九这个黄道吉日,急急忙忙地张罗起来,这才有了今日的事。
  “不过,知道三少爷娶得是哪家的人吗?怎么一点风声都没听说啊?”
  “应该不是咱们这边的吧,镇上就这么多人,风吹草动哪儿瞒得住啊。”
  “我知道。”一旁有人突然出声。
  几个汉子闻声看了过去。
  说话的人看着年纪不大,瘦瘦高高的和根麻杆一样,看起来非常面生,应该不是他们这附近村镇上的人。
  “这是阿庆,年前从南边逃荒过来的,前段时间刚被招进咱们队伍,你那几天请休了没见过他。”一旁有人替汉子解释道。
  汉子隐约知道这事,连朝这些年不算太平,南方某些地区海盗猖獗盗匪横行,听说去年沿海一带还发生了起海啸,具体的汉子也不太清楚,阿庆就是从那边逃荒过来的。
  “是和我们一起过来的一家的哥儿,也不知道怎么就被燕夫人给看上了。”阿庆语气酸涩,实在想不明白燕夫人到底是怎么想的。
  他家和余家紧挨在一起,海寇来临时两家人刚好出了门避开了伤害,不过家中的财物却被洗劫一空,紧接着又是一场可怕的洪水……原来的村子变成一片废墟,那地方实在是没法住人了,最后几家人一合计便决定北上求生。
  每年都有不少商船在沿海村镇购买补给,村里也有些成年劳力去外面做活,阿庆他们就是来投奔亲人的,这些人年前才赶到了这里,波折了好长一段时间才稳定下来。
  阿庆本对自己进的这个工队非常满意,周边村落的几十个汉子一起组了个队伍,专门接些开工动土的活,普通村民想要起房基本都是自己动手最多在村里找几个人帮忙,镇上的富户则多是承包给他们这样的工队,只要出了银子等着到期验收就行。
  他进队的时间晚,又正赶上过年,还没正式和队里一起出过工,不过已经趁着年节的功夫和队里的不少人都混熟了起来,席间免不得听人谈上几句村镇上的富户,燕家更是次次不落。
  阿庆对传说中的燕家羡慕不已,他曾偷偷去看过燕府的院子,他从没见过这样有钱的人家,宽厚的高墙甚至围住了半个山头——听说那一整座山都被燕家的人给掏银子买下了。
  “是我们村里的余渔,大家都叫他小渔,比我要小上几岁,和我们一起逃难过来的。”买一座山要多少银子呢?理阿庆无法想象。
  “你们村儿的?”汉子不可置信。
  永安镇这边虽不像某些地区那样宗族抱团过于排外,但多多少少还是有些看不上这些逃难过来的外乡人,燕三少爷娶亲这天大的好事竟然落到了个外来者的头上……在场的几个本地汉子脸色顿时都有些难看。
  毕竟他们乡里乡亲的在村里随便拽两个人出来指不定都有点血缘关系,燕夫人要真挑中一个他们这些人都能沾亲带故地去燕家管事面前晃上几圈,谁能想到燕家最后居然选了个外来的啊?这不是白白浪费“暴殄天物”吗!
  “可不是吗!我们从小一起长大的,没看出来,这渔哥儿还真有本事……这才来到永安镇几天啊,转眼就成了燕家的三少君了。”
  燕家年前给工队下了个大活,房子主体是修完了,还剩了些零零碎碎的杂活等着年后开工。不是什么重要的活计,但阿庆还是摩拳擦掌准备在燕管事面前表现一下自己的能力,谁承想转身就听到自己发小将要和燕三少爷结亲的心思……心里顿时五味杂陈起来。
  啧,燕家人到底是怎么想的啊?渔哥儿有什么好的?这么大年纪了在他们村都没嫁出去,换了个地方竟然被这样的家庭给看上了。
  他娘当初还想把渔哥儿塞给他呢,燕三少爷又如何?不还是要娶他没看上的吗?
  也说不定是燕家人看余渔家里没剩几人觉得他家好操控呢!反正听说燕三少爷也活不了几天,搞不好等他没了燕家会逼着渔哥儿给燕徊陪葬呢……到时候说是渔哥儿舍不得他夫君一心求死,衙门那里打点一下官差甚至都不会上门,不然燕家为什么要给他们金尊玉贵的三少爷娶个哥儿?这样富贵的家庭难道娶不到姑娘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