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氏下手极狠,仿若借着手中长鞭,发泄自己无限的怨气,好似面前跪着的不是自己亲生儿子,而是不悲不喜的木头。
  “说!你为何要帮她。”
  柳氏的五官因为气愤,而变得微微扭曲。
  江遇咬着牙,并未回答。
  柳氏手持长鞭指着祠堂之上,正中的牌位,“你可对得起你的父亲,你的恩师!
  你答应过我,有生之年一定要为他们手刃仇人...你亲口发的誓,你可是忘了?”
  面对柳氏的咄咄逼人,江遇只是隐忍。
  又有几鞭重重地落下,江遇咬着牙受下。
  柳氏撒出气,扔下皮鞭,疲惫地走出祠堂,独留江遇一人跪在那里。
  良久。
  江遇慢慢起身,挪动僵硬的肢体,他的胸前与后背新伤加旧伤,无一处完好。
  他颤抖着将衣服一件一件穿上身,艰难地走出门,他仰头看天。
  风雪,似乎又重了几分。
  是日。
  一早,萧映绾与赵昭道别昨日赵昭与她彻夜长谈,两人下定决心,即便以后日子艰难,也会努力将日子过好,不会自暴自弃。
  萧映绾性子高傲,赵昭只怕生出这种变故,会让萧映绾颓废,可是经历昨日,萧映绾好似一瞬间长大,对许多事情看淡了不少,赵昭也放下心来去守陵。
  江府的马车过来,停在萧映绾身前,她最后抱了抱赵昭,“母亲,有时间,绾绾会去看您。”
  赵昭知晓江府门禁森严,萧映绾嫁过去,明里暗里受了许多苦,可那又怎样呢,现在江府已然是庇佑绾绾最好的去处。
  “绾绾,一切都要小心,保护好自己。”
  萧映绾点头上了马车。
  赵昭目送萧映绾离去后,动身去往皇家陵墓。
  到了江府,萧映绾知晓,自己硬闯出府,已然犯了家规,躲不过柳氏的责罚,早日去认错求得原谅才是正道。
  萧映绾下了马车直奔慈安堂而去,萧映绾整理好心情,缓步走在廊下,不想叫人瞧出自己的情绪,一早她让千霜在眼底铺了好些粉,只是还遮不住熬红的眼眶。
  忽听得堂内传出,“卿卿若做了少微的...”
  “哈哈哈,那自然是好...”
  “老夫人...何必打趣...”
  萧映绾听得不真切,卿卿是谁?要做江遇的什么?
  是妾吗?
  她刚失了父亲,公主府失势,江遇便要纳妾吗?
  想到这里,萧映绾心揪地一痛,鼻尖的酸涩怎么也忍不住。如今,江遇便是连表面夫妻,也不愿与她做了?
  “少夫人!”
  廊下的婆子见她过来,给她行礼,萧映绾敛身,随即进了堂内。
  慈安堂内气氛和乐,柳氏坐在上首,旁边坐着一位清丽婉约的姑娘,看上去像是刚刚及笄的年岁,只是那姑娘面色冷白,有些病态。
  这边是那位卿卿吧,果真如扶柳若风一样,看了惹人怜惜。
  堂内左边坐着长房大嫂白若云,旁边是三房弟妹宋意晚,江遇则是坐在右侧,许是因为有卿卿在,平时冷若冰霜的江遇,眉眼也温和几分。
  萧映绾因刚失了父亲,一身缟素,与慈安堂内和乐的气氛显得格格不入。众人见她进了堂,不再说话。
  萧映绾对着柳氏屈膝施礼,“儿媳给婆母请安,前日因家中变故,儿媳擅闯出府,特来领罚。”
  白若云看着萧映绾,“不是我说你,绾绾,你夜半叨扰婆母休息,硬闯出府,甚至还敢夜半叫宫门,如今江府因为镇国公一事,已然被各世家议论纷纷,你怎能如此不知收敛。”
  白若云以往因为萧家势大,赵昭虽然是先帝义女,但颇受太后喜欢,萧映绾又有那样一副好容貌,嫉妒之心油然而生,如今萧家遭逢变故,萧映绾也从郡主变成了县主,白若云心里畅快许多,嘴上当然忍不住贬损两句。
  宋意晚在一旁拉了拉白若云的衣袖,“大嫂...”示意她少说几句。
  “够了!”
  柳氏出声,喝止白若云,白若云见柳氏脸色阴沉,噤若寒蝉。再看江遇,仍旧是一贯的清风朗月,好似此事与他无关一般。
  萧映绾,你即便嫁个神仙似的郎君又有何用?什么举案齐眉、相敬如宾,那都是做样子给外人看的戏罢了。
  萧映绾此时却不想理会白若云对她的嘲讽,她更在意柳氏的态度,还有她身边的那个姑娘。
  她本能地感觉,那个卿卿姑娘,是真的要给江遇做妾?若此时婆母想让江遇纳妾,那她又能怎样?
  “绾绾,你可曾记得你出府前,我对你说了什么?”
  “记得。”
  “既然你罔顾我的话,你身为我江家儿媳,不顾就江家的声誉一意孤行,那便按家法处置吧。”
  萧映绾沉声,“好。”
  “来人。”柳氏一声命令。
  上来四个婆子,其中有江氏戒律院的张婆子,拿起家规诵读,“违背家主命令者,罚二十棍,跪祠堂三日。”
  萧映绾无可辩驳,若是以后还想在江家过下去,那她一定要过这一关。
  戒律婆子宣读完后,其他婆子搬来长凳与戒律棍,准备施刑。
  萧映绾被按在凳上,问询赶来周嬷嬷与千霜闯进堂内,跪倒在柳氏面前,周嬷嬷道:“夫人,求夫人宽宥,郡主身子纤弱,府中图遭变故,难掩悲痛,如今再受家法行刑,可怎生是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