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武温热的鲜血溅到了柳云箔和他旁边的张三年的脸上。
  柳云箔呼吸停滞了一秒,还没有反应过来,只感觉那女孩身上有无形的手掐住他的脖子,他也顾不上看张三年现在的状态。周围空气被一点点抽离,他手上力气渐渐变弱,手腕上筋络暴起,他艰难地死死抱住那女孩,给张三年吴尚存逃跑的机会,他只能断断续续道:“快……跑。”
  那女孩桀桀笑,开口说话时还是女孩甜软的嗓音:“你们真是找死,乖乖被吃不好吗?”
  第28章 他扑倒傅时宴了
  柳云箔力气越来越小,在那女妖怪偏头要咬上柳云箔脖子时,忽然一道青光亮起,强烈刺眼,把黑夜照的恍若白昼,让人无法直视。
  那女妖怪发出了尖锐刺耳的嚎叫,柳云箔在青光渐渐昏了过去。
  等到柳云箔再次醒来时,天已经亮了,雷电也藏了起来,但是乌云沉沉压在天上,雨已经转为了蒙蒙细丝,色调阴郁暗沉。
  柳云箔身上衣服全湿,被寒风一吹,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噤。
  他皱着眉头缓缓从地上爬起,空气中到处弥漫着淡淡的血腥味。
  然后脚就移动不了了,湿润的泥土之上到处都是鲜血,像一条延绵的河,像来自地狱的血红忘川河淌洋着流入了人间。
  地上有鲜血,有残骸,或是他同伴的,或不是他同伴的。他不知道他的同伴最终的去向,四下只有他一个鲜活的人,去京城的路上也就只有他一个人了,如果他死了,那么他们全军覆没,京城没有一个人知道三州的消息。
  他只怔怔的想着,颤颤巍巍站直了身体,仰望长空目光却落在远处隔了数千重山的京城,他无意欣赏流移的阴云,不关心牛毛细雨带着的潮湿气息,对他来说都已无所谓。
  他全然不关心,他的全部精力心思只有一个念头:把求救信送到京城。
  他没走多远就发现昨夜的妖怪依旧是女娃娃扮相躲在一棵树下,不怀好意的目光在他身上流连,像看一坨鲜美的食物。
  看样子随时打算扑上来,伺机而动,吞掉被捕猎者。
  柳云箔笼在衣袖中的手捏成拳,他的胸口心脏在剧烈跳动,他一定会给他同伴报仇的。他压下心中翻江倒海的念头,暂避锋芒,缓慢地向反方向走去,避开那女妖怪。不过令他惊奇的是,那女妖怪虽然虎视眈眈地盯着他的背影,但再没有对他下手的意思了。
  他刚走了两步,身上的一个物件掉落下来,他定睛一看,是他贴身的一个玉佩,祖上传下来的,他一直随身佩戴,不知道何时上面出现了一个巨大的裂痕。
  柳云箔拾起玉佩,心底隐约有一个幼稚的想法,可能是这玉佩救了他一命。
  他一路上做过贫穷的放羊人,当过街头的乞丐,几乎忘了他曾经是富裕乡的阔少爷,是个学富五车的读书人,曾经只捻笔武剑的手上出现了带着黑泥的茧子。
  他伪装成各种各样的人躲过了林宏章的追击,却躲不过那女妖怪,无论他想尽什么法子,那女妖怪总能找到他,他能感受到它的存在,但它最后一直没有动手。
  它的气息,直到进了京城才肯消散。
  傅时宴沉思道:“京城有人族天子坐镇,越是杀生业障多的妖怪越忌惮这,一般不会轻易硬闯。你的玉佩能否能给我看一眼。”
  柳云箔点头同意,把怀中的包好的玉佩递给了傅时宴。
  那是个双耳同心青玉莲花佩,精致漂亮,中心有一道蜿蜒狰狞的裂痕破坏了它的美感。傅时宴摸了摸玉佩,确定了心中的想法。
  傅时宴把玉佩还给了柳云箔:“这个玉佩上面有神兽玄武残留的法力,你在雨夜能够脱险,应该也是这枚玉佩中的法力护了你一次。不过这枚玉佩只能替你挡一次灾,现在已经和寻常的玉佩没有什么区别了。”
  柳云箔点点头不语,珍重的把玉佩小心包好,贴身保管。
  傅时宴见此,又开口道:“玉养人,人亦温养玉。你一直贴身戴着它,这上面的裂痕会渐渐愈合的。”
  柳云箔抬头,对傅时宴报以感激的微笑。
  傅时宴知道这三州又有疫病,又有妖怪作乱,怕是寻常人解决此事也没他自己周全妥当。这事关大晋朝国运,傅时宴看重的很,断不想在京城袖手旁观。便对太子殿下提出要自己身先士卒去三州,太子殿下没有拒绝,也无法拒绝。
  傅时宴提出的两点意见很真诚很现实:一来,三州疫病傅时宴早有料到,提前有心理准备和解决思路;二来,听柳云箔描述,三州还有妖怪为祸四方,凡夫俗子一般奈何不了,傅时宴身为朱雀仙童,可以降伏妖怪。
  三人大略讨论出防止疫病扩散的方法,此时已经是傍晚了。傅时宴和太子殿下趁着宫门还没有关,一起去皇宫找皇帝请命:傅时宴也去三州。
  傅时宴一去就去两个时辰,中途托下人给府里报了信,不用留他晚膳。
  阮上次和傅时宴逛集市,傅时宴怕把阮闷着无聊坏了,给他买了些戏折子看。
  那些戏折子不像卫籍给阮的春宫有图有字,直接明了,戏折子文邹邹的生僻字也多,阮看不明白,经常抱着书找傅时宴,不过阮好歹不像一开始那么粘着傅时宴了。
  阮今天吃过饭,沐浴后去傅时宴房间中歇息。
  傅时宴还没回来,阮爬在傅时宴的大床上看了一会儿书,翻来覆去过了好久,书也看不进去了,脑海里总在想傅时宴的模样,阮心里莫名其妙有着低落:傅时宴怎么还不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