蕾拉绕着五条悟转了一圈,还时不时用手指戳戳他的肩膀。但眼前的少年就只是呆立在那里。身边来往宾客有些诧异地看着当红美人主唱围着一个面生的少年转悠。
  “驱魔师少年这样一动不动,是在暗示我可以‘突袭’吗?”
  五条悟后退了一步,警惕地看了眼蕾拉。但紧绷的下巴没有丝毫放松,他的情绪还在爆炸边缘。月见里的话就像是对他使用了「无量空处」那样,无数的信息量、想象与情绪涌进心头。
  “哈哈哈——”蕾拉做了一个放心的手势,“骗你的,这里那么多圈内人,要是闹出什么对乐队不利的消息……我也会失去重要的东西的。”
  蕾拉看了眼不远处应酬状态中的一之濑巧。
  “我们都一样哦,有一个在心里在身边,却得不到的人。”
  “你在说什么?”
  “初遇那晚,在舞台上唱歌的时候我就发现了,悟和我一样,是寂寞的人。”蕾拉将手里的餐盘递给路过的服务员。“人不会因为没有遇到爱情而干涸,但会因为爱而不得感到寂寞吧。”
  初遇那晚,和状态放松听蕾拉唱歌的夏油杰不同,五条悟的神情像是飘到了很远的地方。同样深刻思念过某人的蕾拉明白,比任何人都明白那代表了什么。
  五条悟觉得身边的女人脑洞有点大,寂寞是什么东西?“谁和你一样?”他才不寂寞,他就是纯粹的生气。
  ——奈奈和那个小子……什么时候的事!?
  大长腿迈开,五条悟向月见里和中原中也两人离开的方向走去。没走两步,他诧异地抬头望向上方,不是大厅的天花板,而是这栋建筑的上方。
  蕾拉一转头,整个会场里都没再找到五条悟的身影。“诶?真是来无影去无踪。”
  休息室内,月见里窝在单人沙发里,她握着五条悟方才带在她头上的珍珠头饰,没有说话。和上次莫名消失后带给她的手链一样,也是有些年头的东西。中原中也站在门边,阻止闲杂人等进来打扰。虽然休息室的大门上已经挂了「请勿打扰」的牌子,但难保有些身高一米九的家伙不识字。
  月见里有片刻懊恼。她为什么要分手?不就是害怕像方才那样失态吗?
  结果不但失了态,还牵扯进了不相干的人。
  “……抱歉,中也君。”
  “啊,没。没关系。”这点小事中原中也并不在意,要说给他造成什么困扰的话,那大概便是自进了休息室后,他不自觉看了很多次月见里的唇。“刚才那个家伙,是月见里小姐的……前男友吗?”
  月见里点点头。
  “我好像变得有点糟糕。”如果不是遇到五条悟,月见里可能都没有发现自己原来是如此计较,如此小心眼的存在。她以为,除了十年前的烙印,自己对什么都不会在乎的。
  “不会。”中原往房间里走了几步,坐在茶几上和少女面对面。“像奈奈这样的人,如果主动去伤害谁,一定是因为从那人身上受到了伤害。以牙还牙并不糟糕。”
  蓝眸轻颤了一下。月见里一直极力掩盖的心绪就这样被剥落开来。将自尊心束之高阁的人,总会在红灯亮起时选择沉默离开。
  主动去伤害五条悟吗?
  她可能从未进过那个少年的心,谈什么伤害。不过只是最后的挽尊罢了。
  情人节的夜晚,城市的情绪划分为二,有笼罩的极致爱意,也有失恋者伤心的哭泣。五条悟站在酒店的顶楼,没有给那只特级咒灵反应的时间,一套开了术式的连招,把咒灵踹到了几十米开外的地方。
  或许是又一次冲着那个mafia小子去的袭击,也或许是那平安符的气味引来了眼前的家伙。
  “打扰奈奈的生日宴,死刑哦。”
  五条悟把特级咒灵逼到更远更荒僻的地方,并游刃有余地电话夏油杰来收好东西。
  “算你的不幸。”五条悟摘下墨镜,湛蓝的眸子里全是怒意。但他的表情却是笑着的,十分狰狞。“老子今天心情很不好。努力活到杰赶来吧,垃圾。”
  中原比月见里先回到宴会中去,后者在休息室里小憩一会儿。就在月见里快要眯眼睡着的时候,被远处的争吵声惊醒。
  距离有点远,她听不清在吵什么,但一下就能听出那是外公的声音,还夹杂着外婆的宽慰声。
  月见里推开休息室大门朝争吵声的来源处走去。
  “是你!是你害死了我的艾利!”这是外公的声音。那么些年,他的日语还是别别扭扭,但愤怒且严肃的口气令人不敢嘲笑他的发音。
  “……阿娜达!”这是外婆制止的声音。
  “我绝对不允许你让奥蕾亚成为你联姻的工具,你想都不要想!”
  “我不会的爸爸……您放心。”这是月见里苍介的声音。
  月见里其实不明白,外公一直将母亲的死归咎于爸爸身上这件事。可能白发人送黑发人的刺激,也让他的精神状态变得不稳定。他不相信意外不相信一切,固执地认为所有的悲剧都是这个女婿的错。
  高跟鞋踩在大理石地面上清脆作响。
  几位长辈都收了声。
  “外公外婆?你们怎么还在这里?”月见里看了父亲一眼,示意把老人交给她。而后上前一左一右亲昵地挽住外公外婆的手臂。“快切蛋糕了,你们要在我身边的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