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洲瞥了一眼季辞远,隔着一张面具,他似乎都能猜到季辞远在想什么,“哥,拍卖会都是些猎奇的东西,你要是觉得恶心,就玩手机。”
  季辞远紧了紧手指,还没坐多久,他就想离开了,他问陆洲,“我们什么时候走?”
  “唔。”陆洲的卷翘浓密的睫毛轻颤着,他笑容很甜,嘴唇像是粉色的果冻一样吸引人,“可能得再过一会儿,我有一件很重要的东西,想要拍走。”
  “是什么?”季辞远突然有些好奇了。
  “周停知设计的桔梗花项链。”
  季辞远发现,陆洲是真的很喜欢桔梗花。
  家里的主卧里的花瓶里插着桔梗花,现在来拍卖会,陆洲又是想要桔梗花项链。
  他到底为什么会对桔梗花?
  季辞远是很了解陆洲,但在这一刻,他突然觉得自己也不是完全了解陆洲,就好像现在,他无法理解陆洲为什么要拍下桔梗花的项链。唯一可以确定的就是,桔梗花对陆洲来说,有着非同寻常的意义。
  季辞远的心里胡思乱想着,但他没有问出口,每个人心里都会藏着秘密,他有秘密,陆洲也有秘密,这是很正常的事情。
  接下来的几件藏品,也都十分猎奇古怪,权贵们都争着要拍下藏品。
  季辞远百无聊赖,跟陆洲说要去洗手间,实际上是想出去外面转转,透透气,拍卖会给他一种无法喘息的感觉。
  古堡里很大,季辞远对路又很不熟悉,不知不觉间就走到了古堡的走廊。
  今晚的月亮高悬着,很亮,星星也很多,没有被乌云所覆盖。
  季辞远有点想要抽烟,陆洲不让他抽,他平时会偷偷背着陆洲抽烟。他从口袋里摸出一盒烟,点上,火光照亮在他的眼底,烟过了肺,很舒服。
  身后陡然传来了一个熟悉的声音:“远哥。”
  季辞远一转身,就看到徐泽安穿着西装,站在他的身后。
  第19章 你要香水干什么
  参与拍卖会的人都需要戴着面具,徐泽安的脸上是戴着一张硅胶质地的狮子面具。
  季辞远的眼中出现了一霎那的惊谔,很快就在烟云吐雾中接受了徐泽安新身份的转变,徐泽安现在不是福利院没人要的小孩了,是徐家的少爷。他微挑着眉梢,喊了徐泽安的名字。
  语调缓慢,像是情人在唇齿间的呢喃声。
  徐泽安的身体顿时僵硬在原地,他抬起手,缓缓地将脸上的狮子面具给摘下来了。
  当初在福利院的徐泽安还是清瘦,矮小的,有些面黄肌瘦,就连头发都是枯黄的,跟野草一样。现在的徐泽安似乎被徐家人养得很好,头发顺直,乌黑,柔软,脸也变白了,皮肤好了不少,身体抽条挺拔,隐约有了成年人的轮廓。
  季辞远抽着烟,尼古丁的味道在他的身上缠绕着,“你怎么来这里了?”
  徐泽安眼神有些躲闪,他慢吞吞地走到季辞远的面前,跟季辞远一起,将胳膊搭在栏杆上,小声说:“爸爸他想要一件藏品,让我过来帮他拍。”
  “你跟……你爸爸相处得愉快吗?”季辞远问,语气没什么起伏。
  徐泽安回想了一下,他低下头,“还算愉快。”
  季辞远松了一口气,要递给徐泽安烟,想到了徐泽安还是高中生,就将烟收起来,“那就好。”
  “你知道我爸为什么会把我接回去吗?”徐泽安抛出了一个新的问题,他漆黑的眉眼,直勾勾地盯着季辞远,像是要在季辞远的身上戳一个窟窿。
  “我不知道。”季辞远摇头,心里却想着,应该是不忍心徐泽安流浪在外。
  徐泽安用舌头顶着后槽牙,这么长时间的隐忍都在这一刻歇斯底里地爆发了。
  “我爸有老婆,也有孩子,是个alpha,比我大了几岁。”徐泽安说,“他被检查出骨髓有问题,我爸接我回去,是想让我给我哥捐赠骨髓。”
  徐泽安永远也忘不了那一天。
  当他坐上他父亲徐锋的奔驰时,徐锋就开门见山地提起要接他回家的目的。徐锋没什么愧疚地说,他的儿子需要骨髓。
  深灰色的车窗是开着的,山路上的风声很大,徐锋的声音像是刀子一样,捅进他的耳膜,使得他耳膜嗡鸣了一阵。
  他没有反抗,跟着徐锋回到徐家,在捐赠骨髓的协议书上签了字,徐锋作为报答,把家里的一部分生意交给他去做。
  为了能让徐锋信任自己,徐泽安每天都在拼命,他什么都不懂,就跟着公司的董事,前辈,好好学习,出入各种场合,这段时间以来,他几乎已经把身上的寒酸都掩盖住了,很少有人知道他是一个在福利院里待了十几年的私生子。
  徐泽安那么拼命,一部分原因是为了自己,另一部分原因则是为了季辞远。
  没有爬到顶峰,他就无法从陆洲身边把季辞远抢过来,只有变得足够强了,才能做到。
  徐泽安垂下绸黑的眼睫,没有说话。
  听完徐泽安的解释,季辞远觉得胸口像是被一块石头给堵住了,沉闷的,有些难受,他目光灼灼地看着徐泽安,“你捐骨髓了?”
  “捐了。”徐泽安轻描淡写。
  “你疯了。”季辞远连手都是颤抖着,早知道徐泽安回到徐家,会是这么个结果,当初他跟院长拼死都得拦下徐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