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话一出口,白泽就恨不得打自己一巴掌,什么“哦,是你”,他不是一直在装不认识他吗?装作自己不记得他,让他认为他在自己心中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路人甲。
可是看着小男生漆黑的瞳中突然炸裂开来的欣喜,白泽又有些得意——怎么,我稍微记得你一下下,就能把你高兴成这个样子?
然而小男生接下来的反应再次超出了白泽的预期——只有一句“谢谢”,便夺了卡慌不择路地跑了。仿佛白泽是什么令人避之唯恐不及的瘟疫一般。
白泽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总之是跟了一段路,闪身进了一处无人的角落,隐匿身形后又迅速跟了上去。
所以他看见了。看见小男生拼命地、甚至是神色有些疯狂、有些贪恋地嗅着与他触碰过的指尖,脸上的表情变了又变,最后苦笑着颓然地靠在墙上,咸涩的泪毫无预兆地涌了出来……
小男生慢慢地靠着墙蹲下来,抱着膝盖埋住了头,只有削瘦的肩膀一耸一耸地抖个不停。
白泽:……
他懂了。他都懂了。
为什么小男生眼中的神采会那么轻易地被他控制,为什么小男生会毫无规律地消失又出现,为什么小男生看见他的时候分明那么高兴却在下一秒就要慌张地跑掉……他都懂了。
这世间大约没什么比喜欢上一个不该喜欢的人更煎熬的了。
白泽看到了小男生饭卡上的学生信息——土木工程系02班阮蒙。
那么,再见了,阮蒙同学。很抱歉我的出现给你带来了这么大的困扰。愿时间的流逝能够平复你内心的波澜,治愈你隐秘的伤疤。
白泽默默地离开了。他没想到两个人那么快又再次相遇在那家烧烤店里。
走人?不,已经四目相对了,这时候离开反而很刻意。况且每次打包回去的羊肉串都因为凉掉而凝油,又腥又膻,难得带哮天出来吃一次现烤的,没必要为了这种小事而变卦。
于是——
“教授,冒犯了。”
那双直视自己的黝黑双瞳中包含了太多情愫,认真、诚恳、热切、痴迷……如一汪幽深春潭,令白泽沉溺其中,难以自拔。以至于他没能及时躲开,就那样乖乖地被摘掉了眼镜,而后——
四唇相碰。
那颤抖的唇瓣、那紊乱的呼吸,都在告诉白泽,这个“冒犯了”他的小男生是认真的。他心底那份隐秘的感情就像他眼中露出的华彩一般,认真、诚恳、热切、痴迷……
所以,白泽并没有觉得自己被冒犯。
若是他就这样转身离去,白泽也可以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你不想承认你喜欢我,那我就装作不知道,这一吻权当是一场闹剧,从此以后我们还是大路朝天,各走一边。
若是阮蒙留下一句“我喜欢你”,白泽也可以语重心长地谆谆教导“你还年轻当以学业为重”。毕竟他也不想看着阮蒙就此走上“歧路”自毁前程。
可是听听这小混蛋张口说了什么?
“我们在玩儿真心话大冒险,我想如果是教授您,大概不会生气。”
谁跟你说老子不会生气?
白泽端起玻璃杯,把刚刚倒满还没来得及喝一口的冰镇啤酒照着阮蒙的脸就泼了上去!
“游戏开始了,阮蒙同学。”白泽冷冷道。
作者有话要说: 宝贝们,帮忙收藏一下那篇连载中的《轨迹[竹马篇]》,好不好撒~
不喜欢看的话,等帮月莲君攒够V线后再删除嘛~
我的宝贝们都是世界上最善良最美丽的小天使了嘛~MU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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叩谢!笔芯~么么哒MUA!
第32章 Story 3-3
公共计算机房。
白色大背头的老旧台式计算机屏幕上显示的是在籍学生档案——阮蒙。家庭通讯地址:洛河城春水街399号市政小区13号楼3单元302室。
白泽扶了一下眼镜, 眼镜在电脑屏幕的映射下闪过一片荧荧蓝光,“哦~本市人。倒是少了很多麻烦。”
***
阮蒙没想过会偶遇白泽。
毕竟是暑假。毕竟是在自己家附近——他的家在市中心稍北的市政小区,与周边的几个小区连成了一片庞大的民宅聚集地,虽然小区内有小卖部、理发店、蔬果店等配套设施,但来来往往的也都是小区内部的居民, 很少有外人进来。而L大在洛河城的南郊高新技术开发区, 职工公寓就在L大北门附近。洛河城虽然不大, 但也不小。相隔了大半个城市还能偶遇……
阮蒙觉得老天在玩儿他。可是远远地认出了那个身影, 便足以叫他欣喜若狂。
夏天穿得稀薄,没有帽子围巾什么的可以拿来掩饰。藏起来?路两边都是将小区圈起来的砖墙或者铁栏, 往哪藏?转身往回走!可是犹疑间已经越走越近……
“白教授会不会也已经看到我了?那我突然转身走, 是不是躲得太明显了?……嗯, 他在那一侧,我在这一侧, 还有一定的距离, 大概是认不出来的吧……”阮蒙满心纠结地又扫了一眼左前方的白泽, 心里咯噔一下。
糟了!视线对上了!
这下没得跑了。
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几天前在烧烤店里被震怒的白泽泼了一脸酒的一幕还历历在目。被白泽冰冷地扫了一眼的阮蒙当即僵在了原地, 目光不受控制地黏着在那人身上。那人就那样目视前方地走着, 可是浑身散发出的冰冷气息都在向阮蒙昭示着——滚。老子不想看见你。
阮蒙觉得窒息, 心脏似被谁紧紧捏住了。七月流火的天气, 他却犹如屹立在喜马拉雅山巅被凛冽的狂风暴雪无情摧残。
一声急促的猛刹车, 车主从桑塔纳里探出头,高声叫骂道,“你他妈赶着去投胎啊!”突然冲过马路的年轻人踉跄着躲开, 闻声扭头向车主的方向看了一眼。
茫然。透着死气的茫然。
车主被那双眼睛看得一怔,皱皱眉,暗骂了一声晦气,坐正身体重新驱动熄了火的车子。
“白教授!”回过神,阮蒙发现自己已经扯住了白泽的手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