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知道我投了赵初?!”丁孜晖瞪大了眼睛。
李斯年勾起一边嘴角笑了一下:“杜苇对杜老板针对得很,杜潮生的两票不用说是他们小两口的。宋老太太是牛心妍投的;我的那票是杨颂投的。我本来以为那小鬼投的你,赵初投了牛心妍,结果不是,不管怎么讲,你没可能真傻到自己票了自己,赵初有五票,那就是剩下五个人投的。”
“我的那票不是那个小鬼投的?!”丁孜晖惊呼道,“那是谁?!”
方岱川叹了口气:“牛心妍不是有一票嘛,就是她那个疯儿子投的。你……大概是赵初票的吧。”
丁孜晖已经完全蒙了。方岱川挑眉看了一眼李斯年,用眼神说:看看,就算比我聪明,也没聪明到哪里去。
李斯年低头无声笑了一下,轻轻拍了一下他的后脑。
他解释道:“宋老太太和牛心妍互怼,牛心妍当时反应就不对。我猜要么是牛心妍知道些什么,要么是和宋老太太有旧怨。杨颂大概是真的想抓狼来着,奈何智商有限,投了我。赵初为什么投给你也很好猜,他是狼,只要压一个得票高的人,压过自己的票数,他就安全了。杨颂投票前无意说过一句让你自己投自己,再加上你和那个小鬼起过冲突,他妈又是一副没什么脑子溺爱孩子的模样,还没开投你这里就已经背了三票。他不投你投谁?你今晚做祷告的时候记得谢谢上帝,那个小鬼不按理出牌票了他亲妈,你心念一动票了赵初,这才没让他得逞。”
丁孜晖心有余悸地点了点头,默默在胸前划了个十字。
“可惜了,”李斯年摇了摇头,“我唯一摸不透的那个杜老板和那个戴眼镜的刘新,本想趁这次投票试探一下,没想到这两个二话不说票了狼。”
方岱川眨巴了眨巴眼睛:“你怎么确定赵初是狼?你又没验他,那万一是你猜错了呢!”
“他没猜错,”丁孜晖指了指楼下,“我们午饭的时候搜尸体的身了,搜出来三瓶狼毒,已经销毁了。”
李斯年似乎还在纠结杜老板和刘新的身份,皱着眉纠结。他随口问道:“你们搜尸体的时候刘新和杜老板下楼没有?”
丁孜晖仔细回忆了一下,摇了摇头。
“两位大佬,”丁孜晖可怜巴巴地抬头看着他们,“求罩!我来这个岛上确实目的不单纯,但是真不是来玩儿命的,我不想死。”
李斯年苦笑:“你跟着我们票人,只会死得更快。”
“不管怎么说,”方岱川打断了李斯年的话,“我们今天趁天亮去转转这个岛,怎么样?!今天晚上我们把大家都集中在一起,搜索各自房间,搜出来的狼毒都摔掉。反正这个岛上没有别人了,凶手就在我们之中,要么独自行动,要么大家一起。”
不管怎么说,这也是个办法,实在不行只能撕破脸皮,大家一起玩明牌拼武力值,总比这样人心惶惶得强。丁孜晖忙不迭点头。
李斯年勉强笑了一下,看了眼窗外的天色,觉得心头有一丝不安的疑云氤氲而上。
第19章 第二日·08
午后,天慢慢变了。
远处黑压压一蓬乌云压在海面上,不知来处的洋流带动着浮游生物的尸体,把泡沫和死去的水草卷在岸上。礁石的缝隙里已经挂了不少水草,在潮汐的作用下,那些头发一样的水草在阴影里伸缩卷曲,整座海岛像被密密麻麻的蛇包围啃咬着。
“要变天了,”李斯年担忧地说道,“我们先去高处看看,我不知道这个小岛的淡水是什么流向,假如雨水太大,潮涨起来,我担心水源会被海水污染。”
三个人顶着狂风绕着小岛走了一圈,便往小岛中间的山上走去。这个海岛看起来不大,靠两条腿走起来也够要人命的,方岱川还好,他拍戏风里来雨里去的,这点运动量不在话下,丁孜晖妹子就困难了点。两个人连拉带拽,把丁妹子拖上了山顶。
丁孜晖扶着膝盖喘气:“这山……这山跟我平时爬的,不一样啊。”
“你那不是废话吗?”方岱川无语地四周打量了打量,这山——也不能叫山,撑死叫土坡吧——植物长得还挺茂盛,他一边提防着树林里会不会有什么动物出来,一边随口损丁孜晖道,“你平时爬都是风景区,给你修好的一级一级的台阶,你该不会以为山本来就是长那样的吧?”
他们翻过一个小山头,山头对面就是他们住的那间别墅。李斯年眼睛一直放在别墅上,一个不注意,脚下一滑,差点直接摔下去。方岱川眼疾手快一把扯住了他。
脚边的石子沙土扑扑簌簌洒了一路。李斯年攀着方岱川站稳,往下看了一眼,出了一脑门子冷汗。——他们与对面的别墅隔着一条深沟对望着,山虽然说起来不算高,也有个大几百米,山石中间鬼斧神工地横着一条长涧,深不见底。
“我去!”方岱川也后怕得手抖,他回头把大家都往后扯了一把,三人站在边上,看食腐的鸟类在深深的裂缝间尖叫盘旋,“你说这是自然形成的还是人工凿出来的?”
李斯年微微往前迈了一小步,仔细观察漆黑的底层:“就算是人工开凿的,恐怕也很有些年头,下面凸起来的石块都被鸟屎糊着,石头缝里小树都有手腕粗了。”
底下很深的地方传来汩汩的水流声。
“下面有个暗河,”李斯年皱眉看着黑暗的缝隙,“可惜我不懂地理,这种海岛上的暗河会不会被海水倒灌进来。”
正说着,远远天际一个闷雷炸在头顶上。
李斯年抬头看了一眼,闪电劈开天际的浓云黑雾划下来,紧接着的就是无休无止的滚滚雷声。地面上沉积几天的热气和潮湿的冷气纠缠着,空气里一股腥腥的干土味。
“你之前上岛的时候来过这边吗?”方岱川这次学精了,扭头趁丁孜晖蹲在远处的小水潭边不知道干嘛的时候,他扭头小声问李斯年。
李斯年用手丈量树干的粗度,想看做成小筏子的话能不能吃得住重量,闻言抬头看了丁孜晖的背影一眼,回答道:“没有,这山不高,一眼能看清楚,我就没上来过,谁知道这里还藏着这么一条缝隙。”
方岱川沉默了一会儿,他实在不想往那个方向想,但是情况在这摆着,他纠结了半晌,仍旧小声问道:“你说……你父亲,在这个岛上失踪了?”
李斯年蓦地停下了手里的事儿,他愣了两秒,反射性地看了那个缝隙一眼,又很快地移开了眼睛。
“你说他,会不会……”方岱川小心翼翼地提醒道。
李斯年走了两步,站在山崖上往下窥去。从涧底刮起来的风声很大,像深渊的低语。天边又炸开一道闪电,大雨滂沱而至,地面上干燥的飞尘被雨滴溅起来,李斯年浅琥珀色的眼睛好像也浸着些水。
“今儿下雨了,太滑,等明天天气好了,我试着下去看看,”方岱川拍了拍李斯年的肩膀,许诺道,“你别担心。”
李斯年回过头来,愣愣地看了他两秒钟,他额前的头发被雨水打湿,干燥的时候看起来很普通的发丝,湿了水变得有些卷卷的,软趴趴搭在前额上,看起来有些傻。
“咱们快回去吧!这也看不出什么来!下雨了!”丁孜晖站起来,在远处朝他们挥了挥手。
李斯年瞬间回过了神来。
他甩了甩湿透的头发,嘴角又挂上了那幅笑意:“我们看看这边的树够不够搭个筏子的,你先找个地方避雨!我们这就来!”
丁孜晖听话地站在一块大石头下面躲雨。
李斯年一把拉过方岱川,绕到了树林深处,雨幕越来越密,遮挡了其余人的视线。李斯年走到一棵半枯死的树后面,随意踢了两脚,翻出了一个被蛀了一半的树洞:“快,把你的药埋进去。”
“啊?”方岱川傻乎乎地看了他一眼,虽然没听明白,然而还是乖乖地把药从腰兜里掏了出来,“埋,埋这里?为什么?”
李斯年叹了口气,从兜里掏出了一件T恤,把两瓶药都裹在里面,塞进了干燥的树洞里,然后捡了几块石头,随意扔在洞口,挡住了树洞。
方岱川也学着他的样子,尽力松散但是密实地遮挡住树洞。李斯年拍拍手上的水,叹了一口气:“你不是说今晚要提议大家搜查各自的屋子?你这两瓶药你准备怎么解释?”
“当然是一起毁了啊!”方岱川瞪大了眼睛,这才懂了他是什么意思,他扭身就要从树洞里把药水刨出来,“不行,我不能私藏这个,要销毁一起销毁,这算什么?秘密武器吗?人与人之间的信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