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玺往回走了小段路,再次停下,他在周围徘徊几遍,终是确定了一个位置。黑玺站定了,伸手按在凹凸不平的泥石表面,准备强行破坏。
药医面露难色,语速不由较快了几分:“你做什么?万一上面塌了……”
“塌不了。”黑玺分外淡定,他的手中猛地加大了力度。伴随着药医的制止疾呼,泥石纷纷跌落,这条道路挖的极深,一不小心就可能引起头顶的塌陷。
可惜,黑玺对药医的劝阻充耳不闻。
喀嚓一声,黑玺落拳的位置裂开了一道长缝,紧接是第二道缝,第三道缝……这些裂缝如同蜘蛛网般扩散,轰然倒塌。
众人头顶上方或多或少受到了影响,泥土接二连三的掉下来。黑玺拉住荷青的手一步迈过,来到了另一边。
鲤鱼和水草快步跟上前,药医也慌忙跟随。他对大黑蛟的行为不满,认为大黑蛟不该鲁莽暴力,他们头顶上是整个碧波湖,大家的家园,弄塌了如何是好。
黑玺对药医一如既往的视而不见,他朝前走了几步,弯腰拾起了落在那儿的一块灰白玉石。玉石尚未经过打磨,看起来平淡无常,实则是一块珍贵的璞玉,精雕细琢后它会成为一块上好的美玉。
正因如此,贝壳婶婶舍不得用掉它,而是留在了口袋里。而现在,玉石落在了此地,贝壳婶婶却下落不明。
黑玺把灰白玉石放在荷青的手心,说道:“收好。”
玉石的表面还残留着贝壳婶婶的气息,仿佛贝壳婶婶上一刻仍在这里,荷青从不怀疑,大黑蛟有本事找到贝壳婶婶,大黑蛟在道路的另一边,就已觉察到了这条路的存在,他的判断无比准确。
见状,鲤鱼和水草凑近:“这是?”
荷青摊开手心,给她们看玉石:“是贝壳婶婶的东西,还有她的气息在,离开她身边应该没多久。”
鲤鱼水草和荷青的看法一致,佩服大黑蛟能找到这里。所有人不约而同地看了看最后过来的药医,心情格外复杂。头顶上方掉落的泥土尽染湖水,变成了淤泥,淤泥弄脏了药医的头发,药医颇有几分狼狈。
药医始终缺了该有的解释,而黑玺根本不在乎药医说什么。
药医说不说,说真话说假话,黑玺均是无所谓。他对药医欺骗的怒火,早已转为了不屑,他倒是要看看,对方耍什么花样,闹的是哪一出。
黑玺在想,是这个药医胆大包天,敢在他眼皮底下装模作样,还是药医身后另有其人,指使药医这么做,药医对对方的忌惮超过了黑玺。
药医说贝壳婶婶走的刚才那条路,偏偏对方的玉石留在了这里,又是一次假话。
两条路,它们也许通往同一个地方。它们仅仅是一墙之隔,两边的情况天差地别。
药医领着他们走的那条路,又黑又冷,挖得高低不平,曲折难走。好多地方,大黑蛟还得弯腰低头,相当的不自在。
然而,此刻的这条路,它修得平坦整齐,还用石块搭建了石壁,两侧均有照明,又宽敞又亮堂。最关键的,这边一点儿也不冷,不知是用了何种手段,驱散了那股阴冷得让人难以忍受的温度。
黑玺觉得药医再对天发誓,说自己毫不知情,都是鬼扯。药医的话,黑玺从未往心里去,他仅是通过药医进行观察,判断药医或者药医身后的那人何时露出本来面目。
依照黑玺的想法,直接掀平碧波湖和碧波湖周围区域最为简单方便。到时候,看这些小妖怪还闹腾不闹腾,还要折腾什么乱七八糟的事情。
面对对方质疑的目光,药医不吭声,黑玺懒得多说,听这些谎话简直是浪费时间。
只不过,大黑蛟与药医不熟悉,荷青他们却已与和药医相处很久了,他们的心里很不好受。荷青环顾附近的环境,又瞧了瞧药医,他张了张嘴,话却说不出口。他记忆里的药医是一位值得尊敬的医者,而不是谎话连篇的骗子。药医被大黑蛟揭穿了一个又一个谎言,却一句解释都没说过。
贝壳婶婶不见了,药医却一次次的欺骗他们,荷青难以接受这个事实。
荷青垂下眼帘,紧跟着大黑蛟沿着这条新的道路往前走去。这一条道路平坦,明亮,还十分暖和,荷青的心却莫名的很冷,他不知道贝壳婶婶如今是否平安。
贝壳婶婶一直非常照顾荷青,荷青喊她贝壳婶婶,可是贝壳婶婶在他的心底,就是母亲一样的存在。
鲤鱼抖了抖一身的寒意,她面向沉默的药医,目光顿时凛冽。她和荷青不同,她不会选择一言不发。
“你以前一直是我尊敬的长者。”鲤鱼说道,“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也不知道你想要得到什么。碧波湖是大家的家,是所有人的碧波湖,它不属于任何一个人。谁要伤害碧波湖,破坏大家共同的家园,我不会放过他!”
丢下这些话,鲤鱼扶起好不容易从要命的寒冷中缓过气的水草。水草走了两步,她回头看了眼药医,声音出奇的平静:“我不懂还能不能相信你,也不清楚刚才我和鲤鱼吃的是驱寒药物,还是毒药。我很庆幸,荷青他们没有吃你给的药丹。”
水草笑了笑,尽管还有些冷,她已是恢复得差不多了。她相信,这条路是正确的路,可以寻回贝壳婶婶。
第18章 走不出去的地方
宽敞的道路,明亮的光线,以及安静到只剩下脚步声的凝重氛围。一路往前走,众人沉默无言,环境已是静到了极致。
没多久,前方出现一抹黑影,黑玺不再前行,他看见了扇贝妖怪。
此刻的扇贝妖怪已然失去了意识,她倚坐在道路的一侧,头枕着石壁双眼紧闭。黑玺伸手拦住了心急的荷青他们,示意他们不要轻易妄动。他自己率先走了过去,让荷青他们在原地等待,避免有意外发生。
黑玺探了探扇贝妖怪的呼吸,呼吸平缓绵长,扇贝妖怪仅仅是睡着了而已,这会儿并未生命危险。扇贝妖怪也许在梦境里,她的梦平静舒缓,使得扇贝妖怪脸上的神情也分外平和,她入梦不深,好似随时可能醒来。
确定了扇贝妖怪无碍,黑玺递给荷青一个允许上前的眼神。荷青收到了他的暗示,立刻慌慌张张地跑到贝壳婶婶身旁,贝壳婶婶仍有呼吸,面色如常,她衣着整齐,不见血迹伤痕,应当并未受到外伤,只是不知道是何缘故在这儿睡着了。
荷青晃了晃贝壳婶婶的胳膊,唤了几声:“贝壳婶婶,贝壳婶婶,快醒醒。”
见状,鲤鱼和水草也携手走近,她们安心了几分,谢天谢地贝壳婶婶没有遭到可怕的意外。
这一回,药医没有靠近的打算,一动不动的站在那儿。他默默地凝视他们,看着眼前的这一幕。他深知黑玺对他的不信任,哪怕他懂得医术,黑玺也不会愿意他为贝壳婶婶诊治。
与其惹人不高兴,不如干脆不管这事,不给自己找麻烦,免得大黑蛟对他警惕加重。
药医静静等待的同时,黑玺的目光在扇贝妖怪和药医之间来回,心生疑惑。
诚然,顺利的寻回扇贝妖怪是好事,扇贝妖怪平安无事也是好事。偏偏黑玺对此颇感古怪。
药医一路走一路撒谎,不肯老老实实的配合,绝对有他的计划和目的。眼下,他们轻松的找到扇贝妖怪,黑玺不免感到事情有点太简单。
哪怕事实原本并不简单,如果黑玺没觉察到灰白玉石落在了这边的道路,他们也不可能有机会见到贝壳婶婶。他们会跟随药医走另一条阴冷道路,无法保证将面临怎样的险境。
从这条道路的环境和贝壳婶婶的身体状况,药医从一开始应当就不准备取走贝壳婶婶的性命。贝壳婶婶留在这儿是安全的,他们走另一条路兴许才是凶险万分。
既然如此,他们来到了这条路,药医为何不想方设法的阻拦,反而静默跟随。是药医的骗术太拙劣,不敢再撒谎,还是药医深谙人心,成功的掩盖住了他的真实念头。
大黑蛟打量药医,药医也在打量大黑蛟,他们皆有自己的盘算。黑玺确信,药医若有计划,必定会开启关键的下一步。
他们寻回扇贝妖怪的那一刻,毫无悬念的证明药医的生命岌岌可危。找到扇贝妖怪之前,大黑蛟兴许会顾忌扇贝妖怪的安危,暂时不对付药医。如今扇贝妖怪在这儿,药医有何办法脱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