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女出去后,花痴见我眼神诡异,自觉解释道,“棠娥姑娘是这龙渡城里有名的花魁,那一手琵琶弹得叫人听之忘忧。不过你放心,本宫也只是听听曲聊聊天,可没有做什么□□的事情哦~”
我翻了个白眼,“你做啥关我屁事。不过他们知道你的真实身份吗?在这里过夜的话,不怕突然变成小孩吓坏人家小美女?”
“所以才不过夜的嘛……”他很惋惜一样摇头说道。
……他那些属下若知道他成天不理宫务,就往这风花雪月之所跑,会有多么心塞。
先上来的是酒,花痴为我斟满后,我便一饮而尽。
确实是好酒,不过比他流霜殿的梨花酿还是差了点儿。
一杯,然后又一杯。不知不觉,花痴还没喝几口,一壶就被我喝光了。
花痴惋惜地摇了摇酒壶,“造孽啊……好好一壶美酒,就这么被你浪费了……”
我也懒得跟他抬杠了,“再来一壶。”
花痴也没怎么劝我,我要什么,他就给我什么。以至于到后来菜没怎么吃,酒却已经干掉三壶了。
脸上火烧火燎一般,整个世界也在我眼中微微扭曲,颜色愈发鲜亮起来。我用筷子扒拉着桌上的菜,却根本什么也吃不下去。
“花痴,你以前认识白泽,你知不知……怎么复活他……”舌头有点不听使唤,我呆呆愣愣地问出这句。
花痴还在我对面,带着那似笑非笑的表情,给自己斟满酒,“为什么突然问这个?”
“知道……白泽怎么复活,就知道主人为什么不理我了……”
我低着头,手死死地攥着自己的衣服。脸上痒痒的,像有东西在爬。
花痴久久没有回答,隐约我听到一声叹息。
“你为什么会这么认为?是因为文修继位后,对你的态度有了改变是么?”
我用力点了点头,抬起头,吸了吸鼻涕,“本来都挺好的,我也不知道掌教到底跟他说了什么样的秘密,他突然就变了。一定是……那个关于白泽的秘密……有问题!”
此时我有些难以将视线集中在花痴身上,不过感觉他现在并没有笑了。相反,神色好像还有些难过。
花痴难过什么呢?现在主人跟我吹了,他不就有机会了嘛……
我懵懵懂懂想着,却听见花痴说,“白泽……也是一个可怜人。我虽然与他是朋友,但并不知道离恨天佛是怎样封印他的。只是有传言,说白泽死后三魂一直在试图重回尸体,为了稳定那三道魂魄,离恨天佛以祭剑岭遗留的铸魂之法将魂魄铸成了三把宝剑,将之藏匿起来,没有人知道它们在哪里。如果要复活白泽,只要找到那三把宝剑大概就成功了一大半。只是似乎事情没有这么简单……鸦九,我总觉得,深究此事,对你不会有什么好处。”
我愣愣地听着他说,撇撇嘴,“如果不深究,主人就不要我了。”
“还没有这么严重吧。你还是他的剑啊?”
“可是……我不想只当他的剑……”
我打了个酒嗝,用手捏起一块鱼肉放进嘴里,却味如嚼蜡。
花痴垂下眼睛,“有些事,不是想就可以办到的。他,大概也有他的理由。”
鱼不好吃……还是喝酒吧。
喝着喝着,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感觉整个世界开始旋转,眼前一阵阵发黑,连杯子都抓不住了。我感觉我要倒在地上了,却隐隐约约感觉,并没有碰到坚硬的地面。
我落入了一个飘散着淡淡梨花香的怀抱里。
不知是谁的叹息声,从黑暗深处如暗流般幽幽飘来。我似乎看到一双宁静如海的眼睛,继而是一张俊逸端严的面容。
陌生,却又无比熟悉的面容。
他相貌宛如释迦牟尼世尊一般庄严美好,却没有头发,头顶点着结疤,手腕上戴着一串雕刻着佛像的绿檀念珠。他带着几许悲悯看着我,仿佛在为了什么凄苦的场景心生忧伤,”本为天下而铸之神兵,竟因恨而成形。此剑煞气太重,若放之不顾,恐会沦入魔道……”
你……是谁……
我感觉……他好熟悉……
为何有种眷恋,却又无比害怕的感觉?
我想向他伸出手,却发现自己还没有手。我只是一把剑,一把刚刚醒过来的剑。
他轻抚我的剑身,那手指那般修长柔软,令我的剑身发出一阵阵欢愉的战栗。
“嗯……看你通体漆黑如鸦羽,剑成九日已有灵性,就叫你鸦九吧。”
“鸦九,并非我不带你出去。只是你本身煞气就很重,我不想你再造杀孽,否则很容易便会堕入魔道。”
“你这小剑灵,嘴倒是越来越厉害了。有这耍嘴皮子的功夫,还不多看看经文。”
支离破碎的片段,他的面容却越来越扭曲模糊,终于再次隐匿在黑暗里。我张大嘴,想要叫他的名字,叫出的却是……
“主人!!!”
☆、第72章 红鬼(1)
我猛地睁开眼睛,眼前一片白晃晃的光,晃得我眼睛很痛。头也很疼,一涨一涨地,像要裂开了一样。
我用力揉了揉眼睛,翻了个身,然后就看见一双大大的黑色杏眼,冲我魅惑地眨了一下。
“啊!!!”
咚!
花痴瘪着嘴从地上爬起来,眼睛里忽闪忽闪着委屈的泪光,“鸦鸦,你为什么总是对我这么粗暴?”
“你为什么在我……”我把剩下的话咽了回去,因为我发现这里并非我的藏剑阁……
锦兰纱幔外,是明净瑰丽的屋子,微微敞开的窗外,一枝盛开的梨花探头进来。阳光斜射在波斯地摊上,照射着梨花木桌子上精巧的琉璃盏,墙上挂满了一幅幅的山水画,笔触细腻,色彩淡雅,与花痴正拼的那副画像倒有几分相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