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许舟的鼻音浓重,他小心翼翼地靠近男人,轻轻地剥开发丝,那半面恐怖的右脸从肮脏的头发里露出来,依旧让人看了胆战心惊,“陆过,你怎么了?怎么会这样?”
陆过看着许舟的时候,眼里的戾气杀性变成一种浓厚的占有欲,任凭许舟用最轻柔的动作,将蔽体的外套一点一点从身上剥离,衣线从肉中抽出的时候,陆过身体不住抖动,眉头紧紧地纠结在一起,然他触碰许舟身体时,长长的指甲却收了起来,懒洋洋地有一下没一下地拨弄着青年发尾的头发。
这个动作看在杰克和阿汉眼里分外诡异,就像一个魔鬼露出了他天真无害的可爱一面。哦,该死的天真无害,他可是有着最尖利的一下子就能划开皮肉的指甲。
陆过抓住许舟的一只手,按在在自己心口,心脏剧烈地跳动,他似乎想了很久,才用一种别扭的调子,慢慢的说:“别怕我。”
许舟诧异地抬头,掌心贴着男人的胸膛,感受到下滚烫的温度,几乎像火焰灼烧,许舟听到陆过一点一点地说,他似乎很吃力,语速很慢:“我在努力控制自己。”
“真的,我不会,伤害你的。”陆过眼里露出一种浓稠的悲伤,他明白的自己的身体状况,那样子实在不好看。在新的一轮对身体的掌控权的争斗中,两种不同种类的基因发生了强烈的排斥,从而产生了新的变异。
那种变异让他产生了疯狂的杀戮欲望,他甚至无法停手,连伤口都无法即使的复原,直到感受到青年的气息,才平息了一点暴虐。
其实与杀戮相伴地还有一种对青年的执念,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愈发浓烈,带着赤|裸裸的占有欲望,翻腾地灼烧着他的心脏。
“这下怎么办?”杰克和阿汉对视了一眼,虽然现在这个男人的神智看上去正常了很多,不像起初那样的疯狂,浑身上下的暴虐之气也渐渐散去,但是,这种表面的正常比浮冰还脆弱,似乎只要有一根导火线就会重新让他发疯。
就像一头随时会失控的野兽。
许舟蓦然回头,眼神依旧湿润,语气却坚定了下来:“我不会扔下他的,他、他都这个样子了。”许舟紧张的时候习惯咬着嘴唇,他也明白杰克和阿汉的顾虑,毕竟陆过刚才疯狂对着他们毫不留情的下了杀手都是有目共睹的。
杰克皱着眉头,回头看了一眼阿汉还在流血的肩头,沉默不语,任何人的命都无法当做赌注,一个随时发疯的队友太过于危险。
似乎明白了杰克的迟疑,许舟捏紧拳头,直视着杰克灰色的眼睛,一字一顿道:“他要是再动手,我先崩了他!”
杰克终于收回了他的枪,坐到阿汉旁边,微微叹了一口:“许舟,你看好他。至少在我们出去之前,我不会再动手。我们不能让情况比现在更糟了。更何况……也杀不了他。”
51、王见王
此时离天亮还有两个小时,石洞内静悄悄的,隐约能听到水滴的声音,从高处落下,滴答一下就像敲在人心头的难受。
陆过收敛了手脚坐在一边,许舟甩了两个冷光棒,稍微照亮了一小片地方,自己跪在地上给他的整个后背抹药,这是一个漫长的过程,就像时间沙漏的细沙被截断,空气里都是令人窒息的沉闷。
在许舟用最轻的动作碰到他的颈椎的时候,陆过的肩膀细细抖了一下,他迅速的回过头,那双黑暗里灼灼夺目,甚至带了一点凶狠的威慑意味,好像被侵犯了重要的领地,看了许舟一会儿,那样的凌厉的眼神慢慢软化下去,竟然是带着一点无可奈何的纵容,就像一个长辈看到调皮玩闹拔自己胡子的小辈,戳了戳许舟的额头,又慢慢地转过去。
他的颈椎是全身上下最容易令自己致命的地方,如果不是许舟碰触,换了别人,估计早就已经被陆过弄死了几百次了。
即使陆过的指甲缩短,那也有一到两厘米的长度,虽然边缘已经从削金断玉变得圆润光滑,但被这样戳两下,许舟有些发憷,又有些哭笑不得。
陆过的身体强悍程度令人吃惊,几乎没有一块完好皮肉的后背在主人休憩后,以一种疯狂的速度,在高倍显微镜下,能看到无数坏死的细胞被吞噬,血细胞飞速分裂,各种生命机体似乎要在主人下一次做一些事情前,努力把主人的身体调整到最好,起码感官上能看得过去。
但这种浓烈的血腥味和药味的混在气体充斥许舟的呼吸,让他难受的几乎无法喘气,他拉住陆过的手,这几乎是这个男人身上最完好无损的地方,宽大微暖,就像最冷的冬天里唯一能触碰的热源。
“没、事。”陆过看着许舟手上的动作,冷光棒淡色的光晕下,那细细白白的手指漂亮得像玉石,指尖滑过掌心的时候,连心头都被拨弄得瘙痒,他的喉咙似乎受到过伤害,说出来的话总是囫囵一团,听起来有些含糊不清,“舟舟。”
许舟抬眼看他,那右脸依旧惨不忍睹的恐怖,就像最精致的画卷被暴敛天物的笨蛋混乱涂鸦了一遍,他逼迫自己一点一点看下来,心口却愈发酸疼,仿佛被什么东西狠狠地揪住了。
大男人似乎马上想到了什么,连忙转过头,抬手遮掉自己的右脸,语气有些慌张:“别看,不好看。”
许舟张了张了嘴,看着似乎在生闷气的陆过,最终忍不住低笑了起来,拉过陆过的手,那裸|露的右脸的确冲击着人的视觉神经,但是瞧久了就像是习惯了一样,许舟直起身体,亲了亲陆过微微隆起眉骨,就像羽毛掠过湖面一样轻盈。
陆过眨了眨眼睛,觉得好不容易平静下来的血液又一次燃烧沸腾,像烈火一样烤着自己的心脏,那种疯狂的疼痛曾逼得他不断杀戮来试图让自己缓解那些焦躁,但他现在却安安静静地坐着,感受到几乎像是火舌舔过皮肤的灼烧刺激感。
青年的脸颊早就没有了当初那点圆润的婴儿肥,消瘦清癯,衬着这样一张称不上俊美,挺多只能说俊秀的脸。
疼痛顿时成了另一种灵药,陆过看着青年,觉得那淡淡的嘴唇是好看的,湿漉漉的咖啡色的眼珠子是漂亮的,弯弯的眉毛是可爱的,整个人是那样美好,那样让他满心喜欢,他飞快地说出相遇以来最字正腔圆的话:“再亲一下!”
到清晨的时候,阿汉肩头的伤口结了厚厚的一条茧子,他开始有一点低烧,杰克给他灌了一点水,又拿出一盒抗生素,阿汉吃了两粒,脸色稍微好一点。
小九稍微有些精神,醒了过来,脸蛋依旧是红红的,但感觉依旧十分虚弱,强撑着站起了起来,他的眼睛陈显出诡异的极其淡的蓝色。
阿尔法欢快地扭动着触腕跟路过打了一个招呼,他对于睡眠的需求量已经少了很多,能够自己趴在许舟肩膀上,长长触腕卷出一米余长,翻转间露出几百个尖尖细细的小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