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别人的剑意之中修炼自身,其痛苦非一般人能承受,君晏最初受足了苦头,却没有生出一丝退缩之意。
君晏被强行提升境界以适合万相归一剑的寄居,不被万相归一剑在短时间内吞噬,因而从此失去了进阶的可能,但只是身体进阶潜能受到了摧毁,其坚韧的心性并没有被摧垮,对剑道的悟性也没有被阻碍。
君晏几年之内便悟出剑意,连塍襄也说九天之下,恐怕唯他一人。
桓羽也对君迟连连赞叹君晏之心性和对剑道的悟性。
说,“虽然他体内只有宁封仙君一魂,到底不同一般,对剑道悟性,恐怕九天之下,无人能比。”
他知道君迟一直对君晏境界再无进阶可能十分介怀,便又道,“塍襄虽然嘴里从来说不出好话,但对柳君晏,却是很好。
柳君晏虽然只能处在金丹后期没有再进阶的潜能,但却可以修炼剑道,以剑入道,剑道境界并不受身体修为境界所限,提升剑道境界,也是很可为。
而且柳君晏心性坚韧,心无旁骛,要是有悟性机缘,找到办法,在将来不无可能能御使体内神剑,以此突破,冲破强行提升修为对身体带来的阻滞,成就元婴。九天之下,有多如繁星的世界,对每个修士来说,便也有无数种可能性,无数种道路。对仙道的追求,只要心性坚定,总能走出一条通达之道来。
柳君晏他自知自己没有可能再提升修为,依然毫不气馁,心中毫无心魔,一心修习剑道,以剑道为己心,甚至以己身为剑,连塍襄也说自己多有不及。
他如此,即使我与塍襄,也多有敬佩。
反而是你,因介意柳君晏之事,而生出心魔,固执己见,在修行上,你有悟性,心性也坚定,能吃苦,却心思散,不能一心向道,恐怕无法有所成就。”
君迟非常感谢桓羽的这番鼓励,但这份心魔,他现在无法除去,故而最终只能让桓羽失望。
君迟的神识不能探到山顶君晏修炼之地,那里剑意太强,他的神识每每触到就会被打散。
但君迟依然每隔一段时间就飞到此处看一看,要是君晏闭关出来,他也正好可以知道。
这次他正要飞回自己所在的山峰,就突然感到一种玄妙又包容的气息。
这种气息从西方而来,浅淡、缠绵、悠远、无法言说,让人本来平静的心,就如被投入了石子,激起浅浅涟漪,涟漪不重,不是浪涛,却又无处不在,让人没法将其放下。
君迟不知其意,只见从君晏所在山峰下方的深涧之中,射出一个身影,这个身影如一柄寒剑,直直射到君迟所在,然后稳稳落在了君迟的背上。
君迟恭敬说道,“塍襄前辈,晚辈有礼。”
君迟在最初接触塍襄时,虽然明白他修为高深,有些敬意,但到底不重,自从知道他收君晏为徒,是想给君晏一个以剑道突破修为限制的可能性,他便对这个刀子嘴豆腐心的妖修充满了十二万分的恭敬和感激了。
塍襄站在他的背上,道,“君晏一时不会出关,你前来也无用。现在带我去找桓羽。”
君迟应喏,便朝回处飞去。
君迟用神识向塍襄询问道,“前辈,这突然出现的气息是什么?绵延不绝。”
塍襄语气沉着,道,“是中央天柱形成了神龙之水,这是神龙之水的气息。”
塍襄除了和桓羽说话总爱抬杠,和其他人说话,都是很正经的,特别是和晚辈,他很少有开玩笑的时候。
君迟听闻是神龙之水形成,扇动的翅膀都差点一滞,收敛心神后才说道,“神龙之水这么快就形成了?”
塍襄道,“这也不算快了,都有一万年了。在神龙之渊没有崩塌之前,神龙之水在中央天柱处,乃是万顷大湖,有上仙级的神龙镇守,正是蛟蛇的向往之地。”
君迟嗯了一声,又问,“那前辈要和桓羽前辈前往中央天柱吗?”
塍襄道,“等等无妨,现下定然不少蛟类同族前往探看情况,过去说不得见到厌恶之人,等大家都定下心神来后,再去不迟。”
君迟没想到塍襄还有厌恶之人,他以为塍襄这种剑意冰冷的剑修必定看到仇人就要来一发剑意,没想到他也能忍着。
怨憎会,乃一苦,避着也好。
君迟道,“不知前辈和桓羽前辈前往时,能否带上我,我也想去看看。虽然我是朱雀,无法从神龙之水上得到好处,但也想去见识一番。”
君迟作为朱雀,乃是神兽血脉,且血统还很纯正,性情柔和,任劳任怨,又至情至性,对柳君晏兄弟之情十分深厚,塍襄和桓羽又是性子爽快的妖修,所以对君迟的感觉都很不错。
从桓羽对君迟无话不谈可见一斑。
塍襄并不觉得君迟要求过分,说道,“到时你载着我同桓羽前往即可。让其他同族看到朱雀为我等御使,不知他们会作何想。”
塍襄说这话时,语气十分正经,君迟也正好已经飞到了目的地,落下地时,他才反应过来塍襄是和他说了个冷笑话。
君迟便道,“但凭前辈御使。只是我毛太灰,不是朱雀本身羽毛的火红色,不够震撼人心,也许找件法宝将身上羽毛变成火红色,效果更佳一些。”
君迟说完,一向不苟言笑的塍襄也笑了一声,还说,“言之有理。”
桓羽化成了一条小蛇盘在树上晒太阳,看到塍襄来了,他才变成了人形,靠坐在树上对塍襄道,“我就知道你会来。说吧,是要我和你一起去中央天柱吗。”
塍襄道,“神龙之水刚刚形成,中央天柱处定然聚集各方族人,少不得还得打斗,我们等一阵再去也成。我就是怕你沉不住气,手里又有虚空扇,自己往那里跑,你那扇子虽好用,却不知落地点外情况如何,出去就被人招呼了,那你可就要成一条烤蛇,落得皮也不剩也有可能。”
塍襄满腔好意,奈何话说出来却非常难听,桓羽本来还是懒洋洋地坐在树上,此时也被气得要跳脚了,皱眉道,“我是这么莽撞之人吗,还是你就只有这一点脑子,觉得我会感受到神龙之水的气息就跑过去。”
塍襄道,“你这么多年来,做过的莽撞之事又不少。我是好心过来提醒你,想着你要是真过去了,又遇到仇人之类,我还能去帮你忙,以免你在这个当口死在了别人手下。”
桓羽气得把头扭开不看他,道,“哼,我的仇人,我自有办法自己解决,不要你这份好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