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喏——”刘冲把元宝递给老太,示意她扔进残火里烧。
老太摆了摆手:“不忙,下回烧一样的。没写名字,不好烧,烧了也不晓得是谁的,你祖爷不晓得收。”
刘冲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又低头认认真真地折起了新的。
老太在一旁的地面上敲了敲手杖,把沾上的一点儿火星敲灭,又重新拨弄着纸灰,让下头的那些烧透。一边拨弄,一边又念念有词道:“收了元宝好吃好玩,金山银山,平平安安。”
刘冲一边折着元宝,一边下意识跟着老太断断续续地念叨:“好吃好玩,金山……银山,平平安安。”
那一兜纸元宝很快烧了个干净,老太敲了敲手杖,拉着刘冲一起进了屋。结果也不知那傻子莽莽撞撞碰到了什么,两人前脚进屋,后脚就传来一声脆响,听着像是什么瓷物摔碎了。
“莫要慌,没事,啊,没事。”老太的声音依稀从屋里传来,兴许是刘冲做错了事吓蒙了,这才紧声安慰了两句。
不消片刻,老太和刘冲又从屋里出来了。
老人用厚袍的前摆兜了几片碎瓷,刘冲手里则拿了个……
薛闲在门后眯眼瞧了半天,发现那好似是一面小巧的铜镜。
拿铜镜作甚?
他心里着实有些纳闷。
就见老太指使着刘冲挖开了墙边那株老树的泥,将碎瓷片放进泥坑里,又把铜镜也放了进去。埋铜镜时,老太又絮絮叨叨地念了两句:“放面镜子,凶兆改吉兆,碎碎平安。”
薛闲:“……”
两人埋完了碎瓷片和铜镜,这才又往屋内走。
刘冲虽然傻,但多少知道点儿孝顺的理,扶着老太进屋后,自己才迈步跨门槛。
薛闲转头轻声问了玄悯一句:“这生门也是怪异,还要回放点儿旧情旧景才让出去?”
玄悯眉心一蹙,当即抬手在唇边一触,示意他噤声。
然而还是晚了一步,眼看着后脚也迈进屋子里的刘冲似乎听见了一些动静,一脸茫然地又探出头来。好死不死的,偏巧直直看向了梁柱这处,和薛闲目光对了个正着。
照理说这么小小一片纸皮,拿上三寸远都不定能看清眉眼,更何况这距离了七八步远。
然而刘冲却真的看见了他。
不知是不是薛闲的错觉,他发现刘冲有些痴愚的双眸在一瞬间凝聚起来,漆黑的眼珠一动不动直勾勾地盯着这处,莫名给人以毛骨悚然之感。
那一瞬间,庭院里风声骤歇又骤起,却完全翻转了方向,陡然的变化带着说不出的诡谲。刘冲突然迈步跨了出来,而屋内也响起了拖沓的步调,细细索索,呆板僵硬,和那老太先前的步调有了些许差别。
玄悯不再匿于梁柱之后,而是在刘冲迈步的同时,贴着窄门,闪身到了门后。
沙沙的脚步声并未停顿,由远及近。
玄悯左右扫量一眼,果决选了右手边的回廊。他斜穿过天井,避开所有正对房屋之处,大步流星往斜角那处窄门走去。
“怎的突然就变了味?”薛闲两手死死抓着他的僧衣,忍不住转头看了眼,就见那一老一少已经顺着窄门出来了,不论是行走姿态或是神情动作,都有种空洞而肃杀的诡异感。
“不知何故,生门改换成了死门。”玄悯在这道窄门边站定,一边回了薛闲一句,一边抬手推开了窄门。
薛闲:“……所以那八门同你最初盘算的不一样?”
玄悯:“嗯。”
“我们误闯死门,会落得何种下场?”薛闲问道。
玄悯平静道:“所有凶境会被一道触发,各门都会出现类似场景,不被那些人看见便罢,一旦看见,他们会即刻追上来。”
“……”薛闲想到刚才那陡然变脸的一老一少,又道:“追到何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