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闲伸着脖子看了眼门外,又看了眼里间,除了江世宁,真真是连个鬼影子都没瞧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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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成功?还是秃驴在这卖关子?
照先前那些来看,这间偏屋之所以阴气如此之重,半是因为抽河入海局所致,半是因为这里是死门。
然而,眼下死门已转而为生门,抽河入海局也已经被这秃驴以最为简单粗暴的方式给毁了,可这屋子里的阴气却依然没有要消散的架势。
屋子外头的晨光已然大亮,自东边投进刘家宅院。因为有封火墙的遮挡,刚巧在这间偏屋前形成了一大片阴影,屋脊一半在明处,一半落在暗处,如同阴阳相交。
“哎……”
薛闲抬头看向江世宁:“冷不丁叹什么气?困在阵局里头的又不是你。”
江世宁一脸无辜:“我不曾叹气啊,方才那声不是你叹的么?”
薛闲斩钉截铁地回答道:“当然不是!我从不叹气,多丧啊。”
江世宁:“……”
薛闲:“……”
两人倏然住了嘴,对视一眼,而后缓缓将目光落到了玄悯脸上。
“哎……”
又是一声极轻的叹息,然而玄悯却未曾张口。即便他张口了,那俩也不会再认为是他所叹的了,因为这一回的叹息声拖得长了一些,尾音打着颤,气息无力,一听便是老人的声音,怎么也不会是玄悯发出来的。
“像是老太太。”薛闲猜测道。
“你们可有觉得这不像是叹气?”江世宁边比划边道:“倒像是累的……那些身虚体弱的老人行了远路或是背了重物,累得打喘却气力不济时,便会哼出如此声音,像是叹息却又略有不同。”
他略一思忖,又道:“此人气音空乏,虚软无力,是个带病的。”
“就这么哆哆嗦嗦一声叹,还能听出这些?”薛闲不大相信地看着他。
江世宁摆了摆手:“家父家母若是尚在,能听得更明白些。”
薛闲“唔”地应了一声,没再多说,脑中却在思索。
老太太?累得打喘?还带病?
他这么一说,倒还真是像那么回事。
薛闲脑中兀地想起了一人,他抬起他那纸皮爪子对着玄悯便是噼里啪啦一顿拍打,还怕自己力道不够重,边拍打还边出声喊道:“秃驴,看我!”
玄悯闻言低头。
薛闲仰着脸:“……”
片刻之后,薛闲憋了又憋,终是摆了摆手驱赶道:“罢了,你还是别看了,把眼珠子收回去吧。”
玄悯:“……”他倒是头一回听说眼珠子还能收,这孽障着实有些蛮不讲理。
其实他有所不知,薛闲前半生嚣张惯了,想上天便能上得了天,多的是他俯瞰众人,还不曾被旁人如此俯视过。先前玄悯偶或瞥他一眼,倒也罢了,如此正正经经地俯视下来,他着实有些吃不消。
龙,都是要脸的。
薛闲旁的不说,这种时候格外要脸。
然而玄悯却并未如他的愿,把目光收回去,却好似同他作对般,依旧目光沉沉地看着他。
真不是个东西……薛闲愤愤地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