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是那刺青本身就是会变化的呢?
想到这,张子尧心跳得几乎快要从胸腔中跳出来,他猛地一个转身,动作太大带翻了水盆发出“呯”地一声巨响!
在他不远处正趁着他发呆想要趁机开溜的素廉还以为发生了什么,立刻转过身说“我没想偷跑”;在素廉身后,原本盘在乱石山上睡得迷迷糊糊的龙也睁开红色的眼,一眼便看见少年风风火火跑出帐子的背影,他纳闷儿地打了个嗝儿,然后看着站在画下面的小孩没好气道:“大清早干嘛呢你们,人飞牛跳的?”
“我不知道啊,”素廉蹙眉,转头问扶摇,“你同他说什么了?”
扶摇指了指自己的鼻尖,也是一脸无辜:“奴婢说了什么大人您不都在旁边听着么,谁知道哪儿就触动了他的神经——”
“你们俩准备在这讨论到什么时候?”烛九阴沉下脸道,“还不跟上去看看?”
扶摇“哦”了下转身就要去追,然而还没走远,又听见烛九阴在后面嚷嚷:“去哪?画儿!画儿!”
扶摇一脸恍然这才转过身,在素廉跳进画卷里的同一时间将画卷从墙上取下,随便倦了卷便抱着,拧着腰往张子尧离开的方向赶——
蛇妖拧着腰肢在那追,然而刚开始她还能看见张子尧的背影,追着追着就什么都看不见了。
在画卷里的烛九阴气得打跌:“快点快点——哎呀人都追丢了,本君用爬的都比你快!”
“那大人您到是下来爬,”扶摇抱着画卷娇声道,“奴婢这可是最快了。”
一边说着,一边扭着腰绕过了兵营帐篷。
素廉:“你就不能走直线?”
“蜚大人真会开玩笑,”扶摇道,“您见过哪条蛇会走直线的?”
素廉:“……”
“一般蛇还不长两个脑袋呢,你这么守规矩怎么不砍了一个去?”烛九阴没好气道。
扶摇:“哎哟,真暴力,果然还是烛九阴大人——那自然是因为扶摇怕疼啊。”
一把壶搜着,扶摇绕过了第四个兵营帐篷,而这个时候,张子尧已经跑得鬼影都没有了。
素廉:“跟丢了。”
扶摇:“没有,地上有脚印,沙漠就这点好。”
烛九阴:“……”
他上哪找的这么一大群废物?
作者有话要说: 么有评论,我就什么都么有了。
粗长么有了,耐心么有了,一点都不想好好做人了。
【即将变身粗森】
…………………………话说黑白无常真的挺萌的,哎呀,考虑要不要给他们加点戏
☆、第53章
张子尧找到元氏的时候,她正跟红叶在一起,昨天那个女人不知道到哪去了——此时此刻红叶正背对着元氏,蹲在地上拿着一根小木棍玩耍蚂蚁,而元氏手中握着她的素簪,正缓缓接近红叶那正暴露在她眼皮下的颈脖……
张子尧浑身一震,心头瞬间收紧,竟是不受控制一般失声叫了声:“娘?!”
被他这么突然一叫,元氏似也被吓了一跳,转过头来,看着张子尧瞪大了眼满脸惊慌失措瞧着自己,她先是微微一愣,手上的钗放下了,随即脸上露出个欢喜的表情:“子尧?你怎么来了?”
张子尧微微抿起下唇,想说“我若是不来会发生什么”——然而这样刻薄的话却到了嘴边还是被他吞咽了回去,他来到元氏身边站住,看了看红叶欲言又止,这时候元氏抬起手轻轻压在自己的唇上摇了摇头。
蹲在地上的红叶抬起手摸摸脑袋转过头来,扯扯元氏的袖子,奶声奶气道:“元姨,发簪呢?你是不是舍不得,不愿意给红叶了?”
元氏笑了笑,一边说着“没有呀”一边将之前那簪子小心翼翼的地插.进红叶的发髻里,又找了个理由将她打发走了——红叶得了发簪正迫不及待想要找镜子看,便爽快地应了转身便跑开,只剩下张子尧和元氏站在那,一时间场面居然有些尴尬……
元氏看着红叶跑远的背影道:“红叶不知道她爹没了,娘怕你说错话。”
张子尧:“……”
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或者干脆给自己一巴掌更加爽快。
而此时元氏见张子尧那模样,似已经猜到他是之前误会了什么这会儿正愧疚,也并不恼怒,只是笑吟吟地拉着拉着张子尧,在自己的跟前坐下,又像是张子尧小时候常有的那样摸摸他的头:“子尧,怎地这副表情,你抬起头看看娘,娘没生气。”
张子尧低着头,抿着嘴不肯说话。
元氏却缓缓道:“娘知道你在想什么,今天早晨,张三死了,人们都说是因为他对一个京城来的画师说了些什么,说错了话,惹得他娘子不高兴了——”
张子尧:“……”
张子尧抬起头正想说些什么,这时候又看见扶摇抱着画卷扭着腰远远要走来——只是这会儿被张子尧看了一眼,她又像是被施了什么法似的定在原地……过了一会,她低下头,像是跟画卷里的谁斗起嘴来,大概是在跟谁争论到底要不要过来碍事。
——这三只动物凑在一起就没完没了的嘴碎。
张子尧收回目光看了看元氏,目光稍稍在她颈上停顿了下——他确确实实看见了一朵盛开的极其绚烂的蔷薇,刺青淡淡的粉色,像女人额见的花佃,极美。
张子尧犹豫了下叫道:“娘……”
“你知道了什么,现在又觉得紧张,那是自然的。”元氏缓缓道,“你这孩子从小就是心软,遇见什么总是先替别人想着,这会儿有了想法,娘不怪你——让谁听见那说法,都是要产生想法的。”
“张三没同我说什么,他话就说了一半,说什么蔷薇凋谢之前,无悲军要做些什么就可以变成真的活人——我根本不知道那是什么意思,只知道那蔷薇怕是娘身上突然出现的刺青……”张子尧嘟囔道,又低下头,“他死得冤枉。”
“他死得不冤枉。”
“……?”
元氏坐直了身体,谈及李三,面色变得有些冷淡:“他没告诉你的,娘告诉你。”
元氏:“起死回生之人自醒来起,便会自行知晓三点——其一,不可离无悲城镜女巫过远,否则三魂七魄会逐渐丧失,毕竟不是真正的活人,三魂七魄更想是强塞进一具躯壳里,无束缚,自然容易神散……娘从无悲城到京城找你的路上,便是丢了‘尸狗’一魄,自此无大喜之心,亦无警觉性,睡得沉,不会轻易醒来。”
元氏说着摸了摸颈部,停顿了下继续道:“其二,一段时间内被镜女巫最后唤醒之人,身体某处会出现一朵蔷薇刺青,开始为花骨朵,而后逐渐松拓,至半开,至全开,最后花至荼蘼面临凋谢。”
张子尧初听闻元氏为上京寻找自己,丢了魂魄,分外诧异——再想到他这做儿子的对于娘亲异常状丝毫不觉还疑神疑鬼,一时间更为愧疚,悔不当初,几欲红眼,伸出手握住元氏的手,用沙哑声音道:“娘……”
“第三,”元氏反握张子尧之手,几乎一字一顿,“蔷薇凋谢或者消失之前,杀女巫,可为人。”
张子尧闻言,猛地一愣,心中震惊难言——
一脸想到昨晚张□□复叨念“人的贪欲是无止境的”,又提三十六铁骑杀害公主的典故,再加上那女人对张三说过什么“你害了我就算了还想害你女儿”……张子尧再稍一联想,顿时浑身冒出冷汗,难以置信道:“娘你说张三死得不冤枉——”
“是,张三当年为了自己成人,竟丧心病狂对亲手复活自己的发妻痛下杀手!”元氏用极为鄙夷的语气道,“只是千钧一发之时,镜女巫从铜镜中再复活一人,这蔷薇印记便到了别人的身上,张三见事情败露,如丧家之犬,清醒过来后又悔恨不已,至此存活在对他妻子的亏欠当中……”
张子尧终于明白过来,为何身为无悲军。张三对发妻袁蝶为何又惧又怕,却并不反抗,原来一切都只是因为心中深深地亏欠——
而昨天袁蝶出现,那些无悲军目光闪烁,只怕也是曾经……
张子尧越想越难掩心中震惊,那仿佛是真相外粉饰太平的表皮被掀开后,露出了平静的表象下血淋淋的一切——
张三能活到昨日,无非说明袁蝶遭遇背叛虽然受伤,但是在心底依然爱着张三,直到昨日,她误会了张三要对张子尧说出无悲军能够成为活人的秘密……
“等下,昨日镜女巫明明是因说张三要害了女儿因此而动怒——”张子尧说到一半,突然停下,“这意思是……”
元氏:“镜女巫诞下子嗣,年满八月即成为新的女巫。”
张子尧记得昨日张三似乎确实提起过,红叶为中秋前不久诞辰,而掐指一算,元氏也恰好是在中秋前复活上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