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没有看见云朵深处的休,凌空快步走过来,伸手拦住了我傲然道:“你怎么出来的?”
我说:“我怎么出来的跟你有关系?”
她脸色一秒变差,喝道:“谁允许你这样和本公主说话的?”
我懒得理她,转身往空中走。
呼一声轻响,一个火球擦脸而过,我闪身回头,正好看见一团小火苗从雅格芭指尖熄灭。
估计这辈子还没见过这样不把她放在眼里的,雅格芭的细眉都气得竖了起来,怒喝道:“不许走!”
我淡淡道:“不要以为你跟着赛特学了点魔法就能怎么样,我想走就能走。”
她冷哼一声,傲慢道:“那你大可以和本公主试试,或者让洛瑟来试一试。”
我望了眼肩头重伤昏迷的洛瑟,心口一疼,一股无名业火瞬间升起,语气冷冽道:“这件事我以后会跟你算账的,别急。”
“哈。”雅格芭闻言轻蔑地笑了一声,随手弹了一下自己的头发,挑衅道:“算账?我只不过是轻轻警告他一下罢了。”
我说:“我可以轻轻玩一下你妈个逼吗?”
雅格芭脸颊一瞬间充血变红,暴怒道:“贱民!你在侮辱本公主的尊严!那就不要怪我动手狠!你这句话足够你死一百次!”说完后退一步稳住身体瞪着眼睛就开始念咒语。
下面的侍卫慌忙四下退散。
我瞥了她因念咒语而无风自动的长发,把怀里的人抱得更紧了一些,看都不看就飞上了云霄,再次无视了她。
火魔法的红色光芒紧跟在身后,我动用了神力在飞,魔法的波动随着距离的变远而越来越弱,最后那一下轰然爆炸后仅仅只有一点气流冲击到了我身边。
休先我一步飞了出去,我抱着洛瑟紧跟在后,耳边是雅格芭气急败坏的叫嚷声。
我心里同样轻蔑的嗤笑一声,心道与其有空在这里发脾气还不如回家看看自己老窝变成什么样了吧。
洛瑟失血过多,浑身都很冰凉,气息微弱到几乎察觉不出,只有和我紧贴的皮肤下那一下一下的脉搏告诉我此刻他还是活着的。
底比斯虽然是我直辖的人界城邦,但从距离上来说却离玛雅大陆更近,我抱紧洛瑟一边跟着休往古兰学院飞,一边尽我所能地替他疗伤。
生平从未如此庆幸过自己背会了治愈术。
一直到飞回古兰学院的时候,洛瑟身上几处见骨的伤已经愈合的七七八八,但依旧身体冰凉,身上其他被利爪伤到的小伤数都数不清,我唯恐他失血太多醒不过来,又怕两天一夜已经导致有些伤口开始感染,不敢直接带他回家,绕了个路去了学院的巫医小院。
今天值班的巫医是个白胡子白袍的老头,那感觉特别像白袍甘道夫,他看见满是血污的洛瑟和我后先是毫不掩饰地一惊,随后快速把洛瑟安置到床上仔细检查,速度非常敬业。
满是刺鼻的血腥味让人很不舒服,但是我担心洛瑟更多,顾不上清理自己,直直的盯着巫医给洛瑟脱掉衣服一边检查一边治疗,洛瑟身上伤口太多,他绷着脸忙碌了好半天,把洛瑟从头到脚仔仔细细修复加检查了三遍才停下来,舒了一口气然后带着不可思议的目光看着我:“三处致命伤,七处伤及筋骨的重伤,为了突破封印导致血管和大动脉爆裂,外加三十五道皮肉伤,肌肉高度紧张疲劳,失血超过全身血量的二分之一。”
我的心像是被锤子锤了一下,急道:“那他现在怎么样?会不会死?”
他摇了摇头,我一喜,心也放回去了一半,然后就听他摸着胡子疑惑道:“这就是奇怪的地方,伤成这样竟然还有生命力,换成任何普通神族都无法承受这样的重伤,恐怕只有主神才能够承受吧``````”
我说:“他不是神,是个灵力很强的人类,他现在这样还需要治疗吗?还是说依然有危险?”
那巫医更加惊奇了,但还是很有职业操守地先回答我说道:“看起来还算稳定,但失血太多了,没有过危险期,我建议你帮他先洗个澡或者擦一擦身体好让他休息得舒服一点,然后把他留在我这里观察几天,还会有别的巫医一起帮忙治疗,一旦脱离危险我会马上通知你。”说完又补充道:“他的肌肉高度紧张和疲劳,脑海的潜意识中还没有脱离威胁,你最好能和他说说话让他放松——人在无意识中也是能听见外界声音的,然后再替他按摩一下,我去煎药。”
我说:“好,我这就做。”
洛瑟满是血的破烂外衣已经被脱掉,身上的伤口都在治愈术的作用下愈合成了或深或浅的粉色疤痕,看起来狰狞无比。
我不敢把他丢进浴池,于是打来一盆温水开始替他擦洗,不料他身上血污实在太多,甚至还有不少已经凝固的兽血,一洗下来都是红色,擦了几盆水后我干脆拎来了两桶,一桶洗毛巾一桶擦身体,最后脱了他的底裤一起擦了个干净,这才轻轻替他盖好被子,倒了血水开始冲洗自己。
我身上没有那么多血,很快就冲洗干净了然后甩干衣服上的水珠,走进屋子去看洛瑟,进去之后这才注意到了一直被我晾在一边的休。
我说:“你不回去吗?”
他闷哼一声,环着胳臂说道:“你想起我来了?”
我心里也颇过意不去,就解释道:“我刚才太着急了,这不就想起来了么。”
休闻言脸色稍微好看了一点,但口气还是一样的酸:“还着急``````我说你什么时候能那么着急我?”
我无奈道:“这个不是我能决定的,我和洛瑟熟,如果我和你也那么熟,一定也很着急。”
他一脸的不信,但语气未置可否,转而道:“什么时候去我那里?”
我望了一眼洛瑟苍白依旧的脸,心里又是莫名其妙的一疼,踌躇道:“我想等他醒了再说吧,行吗?”
休答应了,嗯了一声,随即道:“他这个恢复程度,如果不死,最多三天就能醒,三天后我在诺尔亚等你,别食言。”
我说:“你放心,我说到做到。”
他伸手挑起我的下巴凑过来吻了一下,说道:“好,我等你。”说完又来了一下,转身走了出去。
我抿抿嘴,走回去坐到洛瑟床头,然后就看见了呆若木鸡的巫医,全身颤抖,手里一半的药都在地上。
我假装没看见,干咳一声:“可以喂他喝药了吗?”
“喔,可以,可以!”那个巫医如梦初醒,走过来把药碗放到我手里,叮嘱道:“先喝这个,然后一直看护他休息,我去换班别的巫医,马上会有别的人来的。”
我应了一声,巫医见状提起自己的包就准备下班,走到门口还回头怪异地看了我一眼,这才关门出去了。
房间里只剩下两个人,一个昏迷着,安静得完全没有声音。
洛瑟的脸依旧漂亮迷人,神韵十足,只是如今白得有点吓人。
我心里轻叹一声,用勺子把药汁荡了几圈,然后舀起一勺温热的药送到他嘴边。
送不进去。
洛瑟闭着嘴唇,毫无反应。
我不敢强行灌药,生怕他呛住,于是想了想把药喝进嘴里,一只手把他扶起来一点,低头撬开他的牙齿,把药送了进去。
操!苦死老子了!一口药下去我差点没把舌头咬断,那货煎的是中药还是别的什么?能苦成这样!
我大着舌头呼了几口气,再一次喝了一大口药,低头印上了洛瑟的嘴唇。
如果之前那些戏闹一样的摸摸亲亲不算数的话,这简直就是老子在这边的初吻,竟然自愿献给了一个男人。
我心里有一万只草泥马在咆哮,然后咆哮完了继续吻。很久之后我和埃蒙聊天的时候说起这件事,他居然还贱笑着告诉我那才不是初吻,如果自愿才算初吻的话,那我早在自己喝蒙圈那次主动献了好几回了,我听完气得直踹他,仰天长啸自己遇人不淑。
不过那是后话,现在洛瑟状况确实非常差,我从来没有见他伤成这样过,就算是在海底那回也没有这样。
我喂他喝完药后就开始轻轻替他按摩胳臂和腿部的肌肉,一边按一边看着他的脸。
刚才一直急得要命,直到现在洛瑟脱离生命危险后心情才渐渐平复下来,然后开始回想洛瑟之前的种种不对头。
要说不对头的地方也不多,除了实战经验看起来特别丰富外,洛瑟他完全不像一个心狠手辣的顶级佣兵,他会洗衣做饭,会小心翼翼的照顾我,每天下班都会准时回家,我根本想不出来他是如何脱身出去接任务,甚至想象不出他是怎么杀人的。
但无论如何``````他骗了我。
他亲口承认他骗了我。
那种复杂的感觉到现在才开始慢慢涌上来。
担忧、心酸、害怕、愤怒、憋屈以及被信任的人欺骗后的难过,我咬唇望着他安静的睡颜,一时间心乱如麻。
他究竟隐瞒了我多少事,他的过去究竟是怎么样的,他说的那些爱我``````是真的还是假的?
洛瑟清醒过来的时候正好过去了三天,我在巫医小院看护了他整整三天,累得不行了就趴下打个瞌睡。洛瑟醒的时候我正趴在他床边打瞌睡,感觉有东西动了动,立刻条件反射的弹起来,一抬头就看见了洛瑟明亮的黑眸,正一眨不眨的看着我。
气氛异常的尴尬,我干干的问他:“你醒了,有没有哪里不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