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阳看着那个针脚,有点面部扭曲,“这个你也会?”
魏林清摇了下头,轻声说,“我请人帮的忙。”
陈阳听了,顿时松了口气,还好,还好,魏林清要真连补衣服这种技术活都会的话,他就真的要亚历山大了,总有一种莫名其妙被老婆关爱过头的感觉,虽然实际上是他在下面。
等陈阳穿好衣服,洗漱过后,正坐在椅子上吃着早餐,而那个鬼婴也从魏林清身上下来,一眨眼间就挂在了他肩头上,口水滴答地看着陈阳手里的早饭,那是一个昨天剩下的鸡腿,外加一碗粥。
哼,陈阳看了他一眼,在心里冷哼了一声。
陈阳吃饭一向是又快又急,这也是在外面练出来的,现在却故意把速度放慢了,慢条斯理,一点一点地啃着手上的鸡腿,还故意咬出声音来,边吃边斜眼看着趴在自己肩头上正可怜巴巴地盯着他手上鸡腿的鬼婴。
还剩下半个鸡腿,陈阳看着手里的鸡腿,放在鼻子下闻了闻,那个香气让他很是陶醉了一番的样子,接着,把鸡腿往鬼婴那个方向移了过去,就在要送到鬼婴嘴边上的时候,他突然把手迅速抽了回来,并且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一口把剩下的鸡肉塞进了嘴里。
然后,还故意做出很好吃的样子,砸吧了两下嘴。
鬼婴先是以为陈阳要喂他,把小小的嘴张的大大的,现在却连鸡腿的边都没沾上,顿时委屈得不得了,泪花在眼眶里直打转转,委委屈屈的抽噎了起来。
他哭起来也可怜,跟昨天晚上的大哭不同,而是小声的哭。
陈阳看着鬼婴哭得那么可怜的样子,一点同情心也没有的拍腿大笑了起来,鬼婴见他笑得那么大声,就算刚出生不久,也知道是在笑他,哭声顿时变大了不少。
泪汪汪的眼睛里,满是指责和控诉。
旁边的魏林清实在看不下去了,这一大一小的,简直让人哭笑不得。陈阳老大不小了,居然还这么孩子气,这么逗着一个刚出生没多久的小家伙,真不知道让自己说他什么好。
他一走过来,鬼婴好像找到了家长一样,冲着他大哭了起来,陈阳在旁边又哼了一声,鬼婴怯生生地看了陈阳一眼,那个哭声立刻低了不少,又变回了抽抽噎噎的样子,陈阳对于鬼婴这么听自己的话,心里也觉得有点奇怪。
魏林清把鬼婴抱起来,不知道从哪儿又找了一个鸡腿,撕成了一块块的鸡肉,一点点喂到了鬼婴的嘴巴里面,一个喂,一个吃,倒也和乐融融。
陈阳也不再故意欺负鬼婴,吃完了早饭,就站起来慢慢走动着消食,他肚子那儿还有点痛,动作幅度越大就痛得越厉害,所以他走路都不敢把步子迈得太开,跟老太太的小碎步一样,陈阳自己看得都脑壳疼。
那边魏林清把鬼婴喂饱了之后,鬼婴不知道是不是认准了陈阳,就算被欺负了也还是要赖在他身边,这会儿又趴在了陈阳的肩头上,陈阳转过头看了他一眼,眼神就有点不太对劲了,鬼婴打了个冷战,还是不肯撒手,只是挪了个地儿,把自己藏在了陈阳的背上。
陈阳就这样背上挂着个鬼婴,在坪地上晃来晃去。
晃了一阵子,太阳也出来了,山里的温度比外面要低上一两度,现在阳历已经进了十一月,在山上待着就有点冷了,陈阳决定明天就下山去,他在这山上待了差不多两个月,早就不耐烦了,现在阴胎离体,把命换回来之后,他也就要离开家继续到外面闯荡去了,这么多年了,他发现自己已经喜欢上了外面漂泊不定的生活。
就在这个时候,魏时上山来了。
陈阳看着魏时轻轻松松地在山间走着,不一会儿就到了近前,他冲着陈阳挥了挥手,上来第一句话就是,“你昨晚上没发生什么事吧?”
陈阳奇怪地看了他一眼,“怎么突然这么问?”
魏时抓了抓自己的下巴,清秀的脸上有一点凝重和不解,“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觉得昨晚上魏庄里出了什么事,而且肯定不是什么好事,今天早上一起来,我的右眼皮就在那里狂跳。”
左眼跳财,右眼跳灾,虽然是乡野里没有根据的说法,但是对于魏时这样法力已经到了一定高度的法师术士来说,那就不是无稽之谈,而是有门有路了,按照法师术士的专业名词来说,就是“感应天道”,法力越高深,感应得越多,也越准确,像魏时这样的,也属于高手级别了,所以对自己的感应,当然不敢轻忽。
陈阳也没瞒着魏时,如果魏庄里有人会相信他的话,那么这个人只可能是魏时,他把昨晚上发生的一切前前后后,详详细细的跟魏时说了一遍。
说着说着,魏时突然瞪大了眼睛,直直地盯着陈阳。
陈阳被他看得头皮发麻,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就看到鬼婴黑漆漆的身体趴在他肩头上,正探头探脑地看着魏时,陈阳手一伸,就把他抓过来,拎在手里。
魏时啧啧称奇地围着鬼婴转了个圈,看着鬼婴在空中蹬着自己的小胳膊小腿,一个劲儿地想抱住陈阳的手臂,挂在上面,偏偏陈阳不肯如他的愿,他一挂上去,陈阳就把他扒下来。
挂上去,扒下来,挂上去,扒下来——这个过程不断的重返往复,直到把鬼婴欺负的眼泪汪汪,又小声抽泣了起来之后,陈阳才冷哼了一声之后,任由鬼婴挂在了自己的手臂上。
旁边的魏时已经是看呆了,他一脸感叹地看着陈阳,“他还真把你当妈了。”
陈阳一听这个话,脸皮抽了抽,他知道魏时是故意这么一说来刺激他的,所以虽然还是瞪了正攀着他的手臂往他肩头上爬的鬼婴一眼,让鬼婴乖乖地搂着他的手臂不敢松手,倒也没有暴跳如雷,进而把他怎么样了。
这次魏时上山来,一来是昨晚上那个感应,二来也到了上山看陈阳的时间,三来是因为魏庄里这几天有事,把这个事跟昨晚上陈阳发生的事联系到了一起,就耐人寻味了,今天一大早,魏七爷就通知了魏庄里那些老辈子,说自己失踪了三十年的儿子终于找到了,要开祠堂承后嗣。
陈阳跟魏时商量了一下,决定看情况,伺机而动。
那个用“还阳阵”弄出来的怪物,难道还真能堂而皇之的出现不成?就算魏庄里绝大部分人不会知道其中的奥妙,但也不要把所有人都当成傻子糊弄,魏七爷这步棋,确实是走错了。
祠堂定在三天之后开,在这之前,陈阳都会待在魏时那个小卫生所里,魏时也是个聪明人,已经有了揭穿魏七爷真面目的初步计划,只是这其中还需要陈阳的配合。
陈阳本来就欠了他不少人情,现在要他帮忙,当然是没二话。
当天并没有下山直接回魏庄,而是走了另外一条路,绕了几座山头到了另外一个隔壁的陈家村,也就是吴伯他住的那个村子,接着又坐车去了镇上,魏时跟陈阳分道扬镳,自己去买一些需要的七七八八的东西,而陈阳就开始在街上乱逛了起来。
街上人来人往,喧嚣热闹,二个月没接触这么多活人,好像有隔世的感觉。
陈阳觉得难怪那些当和尚的都要面壁坐禅,这样呆久了,不是神经病胜似神经病,飘飘忽忽的,自然而然就会出现各种各样的奇思妙想,说是顿悟也好,说是感应也好,总之,各种玄妙尽在其中。
这种类似于大逆不道的想法,在陈阳来说,当然觉得没什么。
他两只手插在口袋里面,慢条斯理的走着,肩头上还趴着一个鬼婴,也许这个鬼婴确实是来历不凡,在这么人气足,阳气旺的地方,居然还能出现,虽然是一动不动的挂在他身上,陈阳看了他一眼,觉得他还是有点勉强,看那肉乎乎的小身板,一颤一抖的,明显不太舒服却又在那里逞强着不肯离开陈阳身上。
陈阳看在眼里,心里面就有点不舒服了,脚下边,不知不觉的就往人少的地方走了过去。
124、称呼
陈阳走到人少的地方,肩头上趴着的鬼婴顿时高兴了起来,嘴里咿咿呀呀的,也不知道在说些什么,手舞足蹈的,让陈阳几次三番以为他会就这么掉下来,结果却还是牢牢地粘在他身上。
好不容易找到一个没人的地方,陈阳走过去,站在房檐的阴影下,立刻在他身边又多了一个影影绰绰的身影,是一身白衣,尽显风流的魏林清。
一步之外,是阳光;一步之内,是阴冷。
鬼婴看到魏林清,立刻向他张开手,魏林清面目温和的把他抱在了手上,轻声哄着。
临近正午,刮着一点风,卷起了一些尘土,在阳光中凌乱飞舞,秋后的枯蝉在不停地叫着,声嘶力竭,用最后的一点生命力,一忽而之后,仿佛叫累了,声音嘎然而止,却又突兀地高亢了起来。
陈阳面色冷冷的,也没人知道他在盘算什么。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漫不经心地转过头问魏林清,“什么时候换命?”
这个事拖久了,陈阳总觉得会出什么变数,还是早做早好。
魏林清摸了摸躁动不安的鬼婴,安抚了他一下,轻声跟陈阳说,“随你。”
陈阳扯了扯嘴角,没说话。
要说他没有一点犹豫是假的,但是也没多到改变主意的程度,反正活在这个世上,不是你对不起我,就是我对不起你,这世上有谁能把自己摘得一清二楚?
陈阳想得很明白了,他想了一下,也不知道魏七爷那边会发生什么事,还是先把那边的事搞定了之后,再来搞定这边的事,他等得时间已经够久了,不急于这一时。
他把这个话跟魏林清说了,魏林清当即表示同意。
陈阳说了几句话之后,陈阳就慢腾腾地往镇上的牌馆走去,所谓牌馆就是专门提供出来给人打打麻将,玩玩扑克的地方,都是小打小闹,业余爱好也没有人出来干涉。
牌馆里不管认不认识,都是凑桌子脚,三人或四人一桌,人数够了就开打,陈阳进去的时候,刚好有一桌还缺人,牌馆的老板就把他带了过去。
里面大部分都是闲来无事的中老年人,像陈阳这样年轻的不多,陈阳叼着根烟,一边打牌,一边跟旁边的三姑六婆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时间过得那叫一个飞快,好像还没过多久,这天就快黑了。
牌搭子陆陆续续地走了,陈阳也懒洋洋地站起来,往门外走去。
陈阳是这场牌局的大赢家,通杀,这一不是他运气太好,二不是他用了什么不太光明磊落的手段,而是鬼婴来回的在牌桌上爬来爬去,把别人的牌全指给他看了。
陈阳偷偷地瞪他,让他别搞乱,他都不听,坚决彻底地要帮陈阳的忙,让他赢牌,陈阳只能翻了个白眼,算了,赢就赢吧,反正输赢也不大,打了一下午,也就一百多块钱的进出。
等陈阳伸了个懒腰,出了门,找了个吃饭的饭店,进去点了几个菜还有一瓶啤酒,这一个人吃饭喝酒并没有什么意思,不过现在也拉不到其他人,只能勉强凑合了。
陈阳边吃饭边喝酒,顺便还欺负一下口水直流地看着他的鬼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