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时等那块死玉没动静了之后,才把死玉捡起来塞进他那个包里面,然后转过头跟一直在旁边站着没出声的魏宁说,“陈阳就在这下面,我们得在这里挖个盗洞。”
魏宁阻止了魏时,他把魏时看着,“东老先为什么要在这里挖洞,他是怎么死的?刚才你有没有问清楚?”
魏时拍了拍自己的那个包,“宁哥,你是怕他搞鬼吧?他现在魂都在我手上,要是搞鬼的话,我随时都可以让他魂飞魄散,我刚才问了,他之所以在这里挖洞是从魏七爷那儿知道了我们魏家先人留下的财物都在下面,他是没想到魏家先人在那个财物边上设了一个奇怪的阵法,马失前蹄死在了这里,至于陈阳,他说是因为这个阵法跟他在魏七爷家设的幻阵不知什么缘故连在了一起——”
事情太复杂,魏宁听得有点头晕。
他听魏时把事情说完之后,按了按自己的太阳穴,慢慢地说,“那意思是我们也要把挖下去,那这个事也要先解决。”他指着地上东老先那具已经僵硬的尸体。
魏时笑嘻嘻地从口袋里掏出一颗黑色的珠子,“师门镇山之宝‘避阴珠’,有它在,什么毒气、降头、瘴气都不怕,如果是恶鬼戾魂,有我跟你那个——在,问题应该也不大,实在情况不对,我们至少也能退出来。”
魏时那个师门乱七八糟的好东西还真不少,也不知道是个什么来历。
魏宁看着那颗鸽蛋大的珠子,光华内蕴,点了点头。
魏时一开始并没有自己动手,而是用了御鬼符让自己手底下的鬼卒子沿着东老先挖出的洞继续往深处挖,魏宁嘴角一抽,看到那两个青面獠牙的鬼卒子拿着洛阳铲,挖得飞快,泥土四溅,而魏时就蹲在洞旁边,拿着个罗盘在那儿指手划脚的决定方位。
虽然不知道下面到底是个什么情况,但是魏时还是小心地按照盗墓者挖盗洞的办法挖这个洞穴,幸好他当年念书的时候还学过几招,应付一下简单的情况还是没什么问题的。
等鬼卒子挖了一阵,地上放着的那颗避阴珠,好像被阴气和煞气所冲,在地上滚来滚去,珠子上面黑气时隐时现,魏宁分明看到挖出的那个洞穴中有一些红色和黑色的气体冲入了珠子内。
等鬼卒子挖了十几米深,魏宁的脚在边上走来走去,尽量让自己暖和一点,魏惜此时也不敢过于靠近他,因为他是鬼,属阴,离得太近,魏宁只会越来越冷。
魏宁看着不远处的魏惜,他倚靠着石壁,微低着头,表情有点冷,显然这人正在怄气,就是不知道是在跟他怄气还是在跟自己怄气,魏宁故意扛着冷,走到魏惜身边。
魏惜抬起头,看了他一眼,“这里太冷了,离我远一点。”
魏宁没说话也没离开,而是从口袋里拿出烟和打火机,啪啪几声,打火机连个火星子都没冒出来,这里阴气太重了,魏宁只好把已经有点潮湿的烟揉成一团,扔在地上。
此时,已经过了阴气最重的午夜,鬼卒子不能用了,魏时怏怏地站起来,把鬼卒子收回来,然后喊了魏宁一声之后,自己拿着避阴珠爬到了盗洞里面,继续挖。
魏宁就在后面,帮着运挖出来的土块。
两个人这样来来回回,就在魏时说盗洞快打通了的时候,外面传来一声巨响,地动山摇,盗洞内也因为这个巨震差点塌了一处,魏宁赶紧喊魏惜,让他出去看一下到底是怎么回事。
魏惜以极快的速度出去查看了一下,“魏七爷家的房子塌了。”
魏宁跟魏时对视一眼,“——”
就在房子塌了的时候,这个盗洞也紧跟其后打穿了,紧接着就听到了陈阳的大喊声,两方人马顺利会师,魏时听到下面这个墓葬里面没有什么金银财宝,反而有个万人养尸坑以及一个奇怪的墓室之后,脸色阴得能滴得出水来。
他想了一会儿,跟魏宁和陈阳说,“我们下去再看看。”
以陈阳的意思来说,肯定是不愿意再下去趟这个浑水,但是看着魏时的脸色就知道他虽然这个话好像是大家伙商量下该怎么办,实际上却是一定要下去看一遍的意思。
二比一,陈阳完败,他跟在魏时跟魏宁身后,把这里的奇门阵法跟魏时说了一遍,要说魏时还是真有些本事的,他只是听了一遍就把这个奇门阵法大概摸清了情况,三下两下就把魏宁跟陈阳带到了那个万人养尸坑。
看着养尸坑的尸水里面那些载沉载浮的尸体,魏时面无表情,魏宁脸色发白,看完之后,他又带着魏宁跟陈阳去了那个墓室,不过那个墓室的出口已经堆满了刚才的巨震下掉落的石块土方,只余下半米多高的一个空隙,人可以从那个地方爬进墓室。魏时也没有爬进去,只是爬到了土方上,探头往里看了一下。
只看了一眼,魏时就脸色发青地从土方上跳下来,急匆匆地跟陈阳和魏宁说了一句,“我们走”。
难得看到魏时这样紧张,魏宁忍不住问了一句,“里面到底是什么?”
魏时边走边说,“是个万尸三煞局,我们被东老先坑了,里面那个魏家先人镇住的凶魂跑出来了。”
146、替阳
好像身后有厉鬼在追杀一样,魏时带着陈阳跟魏宁头也不回地跑到盗洞那儿,三两下从盗洞里爬了出去,一出来魏时就把那块死玉拿出来,面色狰狞地贴了一张黄符纸上去。
死玉上立刻青光暴涨,陈阳掏了掏耳朵,他刚才似乎听到了鬼魂的惨叫。
魏时冷笑了一声,“居然敢坑我,我也是你能坑的?”
死玉上的青光奄奄一息,将灭未灭。
陈阳凑过去把那个死玉看了一眼,好重的怨秽之气,臭不可闻,他捂着鼻子,移开了一点,“到底是怎么回事?”
魏时还在对着死玉里的东老先严刑逼供,只不过看起来东老先也并不是什么软骨头,说的话大概也不太好听,魏时的脸色发青,牙齿咬得咯嘣作响,一副恨不得把东老先生吃了的样子。
他五官扭曲,却又硬是挤出一点笑,“好,我就把你放到长明灯上去烧,看你能硬到什么时候!”
陈阳跟魏宁两个人对视了一眼,很有默契地离魏时远了一点。
魏时显然已经被东老先刺激得快失去理智,瞧那表情,比狰狞可怖的鬼魂也差不多哪儿去了,突然,魏时用手抓了抓下巴之后又抓了抓头发,深呼吸了几口气之后,脸色居然慢慢平静了下来。
魏时对魏宁跟陈阳说,“我们几个都被东老先算计了。”
虽然东老先还是死撑着不肯把真相说出来,但是魏时本来就聪明,把这一路来发生的事梳理了一遍之后,事情真相也猜了个八九不离十,只不过其中一些事情还不知道,比如墓室中那具主棺里到底埋的是谁?
事情经过大概是这样,东老先帮魏七爷的儿子魏东来还阳就没安什么好心,他是需要一个方便他搞阴谋的傀儡,结果没想到魏东来还阳的时候,仪式被陈阳打断了,魏东来还阳没还彻底,有可能会出岔子,所以他就做了两手准备。
一手当然是魏东来,如果他能顺利承嗣,那就用他;一手是魏明跟魏峰那两个被“借命”和“借运”的人,如果魏东来失手,那他们两个就顶上去,反正一定要当上魏家的族长。
然后呢,魏家的族长大概掌握了什么秘密,这秘密肯定不是什么金银财宝,就是刚才那个墓葬,东老先的最终目的就是要把墓葬中那个凶魂放出来,所以他就使了手段引发了魏庄的“人瘟”。
说到这里的时候,魏时又补充说,如果他没猜错,这个“人瘟”应该是从血脉里带来的诅咒,这种怨念深重的诅咒往往是具有大法力的人下的,用几十甚至上百条人命作为牺牲,不惜逆天也要报仇雪恨,想来也只有魏家那些书里面提到的董姓人才对魏姓人有这么重的仇怨。东老先是魏姓人的仇人的后代,他知道该怎么引发这个诅咒。
一甲子一次诅咒,就是戴在魏姓人头上的紧箍咒,永世不得安生。
但是这一次东老先之所以引发诅咒,却是为了转移魏庄人的注意力,让他们无暇去顾及魏七爷这里发生的事,让他能顺利地把那个凶魂放出来,只不过他没想到,魏庄的先人会在凶魂埋葬之地用上“万尸三煞局”,结果就煞局一冲,就死在当场。
“万尸三煞局”应该是魏庄的先人用来镇压某个凶魂用的,以一万具死于战场上的尸体的煞气,再加上魏庄两个法力比较高深的族人的尸体,组成了这个“镇局”。
费了这么大的力气,可以想象里面镇压的凶魂有多厉害。
光是想象一下,都让人全身打冷战。
东老先死了之后,还是不甘心,说到这里魏时更是咬牙切齿,妈的,三百多年前的仇怨了,至于这么死咬着不放吗?又因为他是个道师,就算是死了,也还有很多种害人的手段。
他应该是故意引发了魏七爷家那个“屋棺”,把魏七爷和魏七娭毑害死之后,再利用他们的怨气跟“屋棺”本身,设了一个与“万尸三煞局”连在一起的幻阵,通过闯入幻阵中的人或鬼,让本来牢不可破的“万尸三煞局”出现了松动。
再加上诱使魏时把那个盗洞挖穿,和魏七爷家房屋倒塌引起的震动一起,终于是把“万尸三煞局”里镇住的那个凶魂给放了出来。
魏时垂头丧气地说,“现在麻烦大了。”
魏宁突然插进来一句,“阿时,魏七爷家的房子是十几二十年前建起来的吧,难道那时候东老先就已经在打什么鬼主意了?”
魏时点了下头,“我看他就是条随时找机会咬我们一口的毒蛇。”
陈阳想了想,“你们说,会不会那具棺木里面躺着的,就是给你们魏庄下了‘人瘟’的人?而且你们魏庄的先人之所以要镇住它,就是怕它跑出来把你们一锅端了——”
这句话真是让人听着精神一振,后背一凉。
魏时跟魏宁两个人你看我,我看你,脸色都有点发沉,因为陈阳这个猜测显然可能性非常高,尤其是后面那半句话,尤其是魏宁,他妈已经得了‘人瘟’,半死不活地躺在床上,忙活了一晚上,却什么成绩都没有,还放出了一个大祸害。
三个人一时之间,都沉默了下来,绞尽脑汁想着接下来该怎么办。
魏时突然从地上一跃而起,“走,我刚想了个办法也许可以暂时把‘人瘟’给控制住。”
魏宁眼睛一亮,一把抓住魏时的胳膊,“真的?”
魏时狠狠点了下头,“真的,走。”
三个人出了山洞,就看到许多魏庄人提着白纸灯笼,站在魏七爷家的废墟上,正窃窃私语,而新近才当上族长的魏明,被几个魏家的老辈子众星拱月一样的围着,正对着那个废墟指指点点。
当看到突然出现的魏时那三个人,立刻把目光全集中了过去。二十几盏白纸灯笼,漂浮在夜空中,被二十几个人提着,留下二十几道斜长的黑影子,慢慢地走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