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萱薏的手在秦慕言脸上不停摩挲着,眼泪大滴大滴地落在他脸上。
  “慕言、慕言、你说句话呀,我是母亲……”何萱薏哭喊着。
  但秦慕言耳朵听不见、眼睛看不了, 嘴巴也说不出话来, 就连想要抬起手都因为骨头、筋脉断裂而不能。
  何萱薏哪怕已经接到江湖盟的消息, 知道秦慕言已经成了废人,但亲眼见到,对于她来说, 冲击力巨大。
  哪怕她此时整个人都摇摇欲坠的, 却还是不忘转过头来,对着楚玉厉声质问。
  “楚玉, 让你和慕言一起出门,你就是这么照顾他的?我的儿子变成这样,你凭什么还好好的?你凭什么!”
  楚玉眼泪刷地一下就流了出来,她当着众人面哭着说道:“师母,都是我不好!是我没有照顾好大师兄!我真是罪该万死!师母,你若有气,只管冲我发出来!”
  她话音刚落,何萱薏竟然真的蹬鼻子上脸,伸出手来打算对楚玉动手。
  但斜刺里忽然冲出来的楚父,直接拦住了何萱薏的动作。
  “你的儿子是人,难道我女儿就不是人吗?”楚父红着眼睛质问道。
  楚玉一见到楚父,好似再也撑不住一般,身子一软,一头就要朝着地上栽下去。
  楚父赶忙接住女儿,眼神中的心疼都快溢出来。
  “玉儿,你怎么了?你别吓爹爹!”楚父急得不行,赶忙喊一旁早就等候着的大夫,这是他从江南带过来的大夫,本想着让大夫替秦慕言好好医治一番,他也好和天玄门提退亲之事。
  秦慕言既然已经成了废人,楚父自然不乐意女儿跳火坑。
  “爹,我没事……”楚玉一脸虚弱地说道。
  楚父带来的大夫是江南名医,很快就得出诊脉结果,安慰道:“楚老爷,楚大小姐舟车劳顿,又连日夜不安眠,疲乏不堪,身子并无大碍。”
  楚父这个女儿奴听了这话,急切说道:“都夜不安眠了,还没大碍!快快给她开些助眠之药。”
  楚玉抓住楚父的手,满脸焦急之色:“爹,不用管我,先让大夫给大师兄看诊,他伤得很重,爹,你让大夫一定要治好大师兄!”
  楚父微微皱眉,他才不想管秦慕言,他觉得女儿的伤势更严重。
  “爹!”楚玉催促一声。
  楚父这才不情不愿地看了大夫一眼。
  大夫走上前去,何萱薏没有阻拦,双眼殷切地看着大夫。
  但得来的却是大夫的深深叹息。
  “秦少侠伤势太重,老夫只能缓解一二,若想完全恢复,老夫也无能为力。”
  这大夫虽是江南名医,但他能做的有限,秦慕言断掉的手脚已经被别的大夫处理过,处理得很好,压根不需要他重新接,至于断掉的筋脉,他也没有办法,能做的也就是开个药方,稍稍缓解秦慕言的疼痛。
  何萱薏得到这个结果,顿时面如死灰。
  楚玉撑着虚弱的身子凑了过去,说道:“师母,我小时候听闻黔南有位神医,可生死人肉白骨……”
  何萱薏却摇了摇头:“那位神医,早已于十年前过世。”
  神医十年前死于江湖争斗中,天玄门当年也在里面掺和了一脚,何萱薏如何能不清楚当初的惨烈。
  她也没想到,这一场争斗扔出去的回旋镖,会在十年后扎到自己身上。
  若是当时好好护住那位神医,他一定有办法挽救她儿子。
  “师母,师兄他……。”沈莺忽然出声提醒道。
  何萱薏赶忙望了过去,她看到整个身子因为过于疼痛而抽搐不已的秦慕言:“慕言,慕言,你怎么了?你别吓娘!”
  “师母,要不然先带大师兄回门派里,这里风寒地冻的,大师兄的身子恐怕会受不住……”沈莺在一旁轻声建议道。
  何萱薏儿子受伤之后,整个人好像失去了主心骨,慌忙点头,她也顾不得迁怒楚玉,急急忙忙就带着人往回赶。
  这一折腾又是一两个时辰。
  秦慕言的抽搐被扎了几针后,他勉强平静下来。
  秦踵终于露面了。
  哪怕亲儿子成了废人,他依旧还撑着自己大掌门的面子,不愿意去山门处迎接儿子归来。
  “你们在清嵩小镇,到底发生了什么?”秦踵语气深沉,目光死死地盯着楚玉。
  此时天玄门所有有头有脸的长老和弟子,都围绕在秦慕言身边,看这架势,若不知情的人见了,只怕还以为是在进行三堂会审。
  楚玉好似完全看不出来一般,依旧眼泪涟涟,断断续续解释道:“当日在金刀门,我接连数日挑战其他门派少年英杰,受了内伤,大师兄心疼我,在离开金刀门之后,他主动提起距离较近的清嵩小镇,让我去那里找个大夫,调养一段时日。”
  秦踵眼中闪过一抹疑惑,他完全没想到,去清嵩小镇这事,居然是他儿子主动提起来的。
  清嵩小镇藏着一个魔教据点的事,他明明告诉过儿子,为何还要主动羊入虎口?
  楚玉的神色不似作伪,秦踵也觉得她一个富商之女,仔细算算,这才是她第二次行走江湖,没道理知道那是魔教据点,至于到底真假如何,一旁有人正贴着秦慕言的皮肤写字询问。
  他们也早就定好了验证方法,若为真,秦慕言嘴巴张一下,若为假,秦慕言的嘴巴张两下,若是不知道,那就张三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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