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纪末,社会一度混乱,接着俄罗斯联邦成立。这个时候,贵族们已经成为了这个古老又新兴的国家的支柱。他们成立议会,制定法律,选举总/理,将散落了数世纪的权力重新掌握在了手中。”安徳廖沙的语气重新轻快起来,他细致地向我解释道:“即使都是贵族,也有高下之分···如我们马尔金家族,别特洛夫家族,尼可诺夫家族,卡斯辛基家族等等,甚至是你母亲所在的家族瓦斯列耶夫,都算是站在顶部的家族,在我们之上只有一个罗曼诺夫家族,嗯···还是先不说他了,讲到他就更复杂了。
  在我们之下还有一些中小贵族,有些是世袭贵族的分支演化而来,有的则在近代受封,根基不稳。再往下就是及二十年产生的···嗯···有钱人吧,他们基本由平民构成。”说到最后,安徳廖沙的语气中夹杂了丝丝微妙。
  “至于你担心的校园生活,它完全就是如今社/会阶/级制度的翻版,所以无需担心社交问题。如果你不喜欢,就表现出不喜欢,任性一些,不用强迫自己刻意去做些什么。”
  自然地说出这些话的安徳廖沙突然跳出了我对他的印象,像变了一个人,不再是带着少年气息的友善的、活泼的兄长,而像是自小就接受继承人教育,并且在严格的贵族菁英理论下成长的少年——这段描述来自安德烈管家。
  之前我一直无法将它与安徳廖沙匹配,此刻我才明白,不论是我或是安德烈眼中的安徳廖沙,都是真正的他。一个人是有很多方面的,我只是刻板地看到了我想看的。
  而且,这与我在医院时看到的历史书完全不一样。说好的开明的彼得大帝呢?说好的废除农奴制呢?说好的贵族的覆灭?
  也许这才是历史,当你站在不同的角度历史就为你呈现了不同的真实。
  安徳廖沙喝口水润润嗓子:“你大概懂了吗?”
  我踌躇了一会儿,还是说出了压在心底的疑问:“人,真的会因为出身被区分吗?有的人生而高贵,有的人生来贫贱。”
  安徳廖沙稍稍思考了一下,随即说道:“这个问题的确很难回答。从教育上来讲,优越的环境会给孩子创造更好的成长条件,父母的财力与出身基本保证了下一代的优秀,普通人当然也有优秀的人,他们达到出身好的人所达到的成就,意味着他付出了更多的努力,我不会歧视这些人,反而有些欣赏他们。”
  安徳廖沙的神情带上几分思索:“而贵族也经历了优胜劣汰的过程,通常某一家族没落的一代都会带着姓氏消失在这个阶层里,留下的,无论是大小贵族,都经历了时光的洗礼和考验。”
  “所以我不会说我们生于高贵,我们只是长于高贵。就拿我举例为了适应现今社会小到家庭,企业,大到国家,国际关系,权力的分配与资源的不平衡,我基本没有平民孩子们所有的童年,整日在严苛的礼仪训练与繁重的课程要求里度过,直到十三岁时进入诺亚斯顿·圣尼亚学院。这是我与平民出身的人最大的不同,他们是为了能够去往更高的地方,过上更优质的生活,而我们则要承担起背负家族荣誉的责任,不让沿袭千年的姓氏蒙尘。”
  “为了家族的高贵,并且可以一直高贵下去。我们不可避免的要做出牺牲。”
  安徳廖沙说完这段话,车里就陷入了沉默。
  我的思考受到了这一番话猛烈的冲击。我对这些知之甚少。在安徳廖沙说出这番话之前,我并没有认真地想过这个问题,我凭着我的价值观轻易的去评判“贵族”,我觉得它根据出身划分阶级,去判断一个人,觉得他们高高在上,可以利用特权凌驾一切,藐视社会的规律和法则。我从未理解他们是怎样的存在,对于他们自身对于这个国家的意义。
  也许存在即合理。这句话不是没有道理,凡是合乎理性的东西都是现实的,凡是现实的东西都是合乎理性的,我不应该被偏见左右。
  “我想,我大概明白了。”我索性转向安徳廖沙,面对他说出这句话。
  “哪一种程度?”安徳廖沙挑挑眉。
  “你说的,我不是全部都懂,但基本的问题,我大致上已经明白了。”我真诚的对着安德廖沙,“谢谢你。”
  “哥——哥——”安徳廖沙纠正道。
  “哥哥。”这次我没有不情愿,真挚地称呼安徳廖沙。
  第11章
  chapter 10. 马场初遇
  车子在谈话中离开树木葱郁的森林,渐渐驶向了繁华的城市。
  安徳廖沙一边开车一边转头问我:“你有什么想要逛逛的地方吗?”
  我仔细地想了想,还是默默地摇摇头:“没有。”
  尽管通过卢布廖夫的人们和刚才安徳廖沙的描述,我或多或少地了解了这里的社会,但一旦离开卢布廖夫,我依然没有摆脱对这个国家的陌生。好像卢布廖夫只是卢布廖夫,难以作为整个社会的缩影,我无法将对它的印象与俄罗斯这个巨大的国度重合。
  安徳廖沙似乎也有些苦恼:“我们总不能像游客那样穿梭在莫斯科的各个景点,然后拍照留念吧,那样做实在是太蠢了点。”
  他又接着说:“至于我常去的地方,嗯·····你还是个小鬼头,那里不适合你去玩沙子或者打水仗的。”
  我认真地反驳:“我已经十三岁了,也已经很久不玩沙子和打水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