勇敢并不代表不害怕,只要是人类,拥有正常的情感,你当然会害怕会恐慌,而勇敢会提醒你当你害怕时,你该如何去做做。你是否可以保持冷静,是否可以选择去做对的事情。
  我曾站在某个领域的顶端,荣耀与赞赏纷至沓来,我用它们填满内心中一直存在的空洞。不断地发现问题,找到答案,在那段称得上是青春的岁月里,我决定用整个人生去寻找答案,希望下一个答案能够改变一切,我不知道我想要改变地究竟是什么,或许是寻找真正的我这种不切实际的念头,或许只是让自己活得有意义,作为虔诚的信徒,我希望自己的灵魂能够有点重量。
  当你再也问不出问题,找不到答案的时候,你就失去了希望。
  于是我选择与弗洛夏一起去巴甫契特堡,对于罗曼诺夫家族我了解不多,但是依照他们的行为处事,我并不放心让弗洛夏一个人进去,她的治疗才进行到初步阶段,此时更换医生不是一个合适的选择。我担心,由于对巴甫契特的抵触,弗洛夏无法很好地接受治疗。
  她是独一无二的样本,也是我愿意花费数年数年时光的研究对象。
  我一向热爱挑战,弗洛夏无疑是平淡的家庭医生生活中的转机,这是弗洛夏新的人生,也是我人生中一段新的历程和千载难逢的机会。
  我的日子很悠闲。
  老实说,这是我没有想到的。
  按照弗洛夏的治疗进程,我与她的会面频率应该保持在每周三次到四次,最好能进一步观察日常生活中的种种表现,进食量,睡眠时间,睡眠质量等等来不断调整药物的种类和计量。
  弗洛夏需要医生,她的病情远比其他人想象得还要复杂,并且目前为止,并未出现明显好转的迹象。这一点被巧妙地掩盖在她强烈的求生意愿下,与旁人的期盼相吻合,造成病情减轻的错觉。
  当病人的需求远远超过她本身可以负荷的重量,疾病会再次加重她的负担,那时一个不起眼的漏洞会使之前的努力全部白费。
  但是现状并不如人意。
  罗曼诺夫有意的缩减弗洛夏的治疗时间,每次的治疗她停留的时间只有一个下午茶的功夫,当谈话还未循序渐进,慢慢深入触及中心时,她就会被带走。
  猪鬃和尼龙混合的笔刷蘸取颜料,将多余的部分刮走,在画布上涂抹。
  浓郁的红色将蓝色覆盖,它过于厚重,大概要花上一两个月才会干,而且表面会产生龟裂。不过我不考虑这些,在我看来,画在最后一笔完成时失去作用,我享受着过程,结果是需要承担责任的,我恰好是个责任心并不丰盛的人。
  “今天也要作画吗?”弗洛夏安安静静地坐在沙发上,她捧着我特制的柑橙花苞茶,小口小口地喝着。
  我没告诉她里面有黑糖,她不喜欢黑糖的味道,可她的味觉实在不敏锐,从我这儿喝得所以热可可无一例外都有添加,她从来没有发现过。
  “感谢罗曼诺夫们,我的空闲时间大大增多了。不要露出自责的表情,我不用转身就能知道你现在一定是这个表情。还记得我说的话吗?你没有错。”我换上另一只画笔,将它浸泡在松节油中稀释掉残留的绿色颜料。
  我记得画画是弗洛夏为数不多的爱好。于是,快速甩掉画笔上的液体,我朝她招招手:“你想看看我的画吗?我自认为进步了许多。”
  她点点头,将杯子放在茶几上,走了过来。“哇!你的画······很美。”她看到的第一眼,发出由衷地赞叹,虽然简单的形容词也在她的脑海中纠结许久才说出来。
  很快,她的惊讶就体现在一时合不上的嘴巴里,她不掩欣赏地说:“我以为画画是你最近才开始的兴趣,没有想到你这么厉害,说真的,放在美术馆里展览也绰绰有余。虽然,我一点都不专业,但是这是整幅画带给我的感觉。”
  第94章
  chapter 93. 颜料(二)
  弗洛夏在一些地方,比如艺术,比如情绪方面拥有着超乎常人的机敏。
  “呐,看那里。”我指着画板左上角夹住得一张油画的缩小版扫描件。
  弗洛夏凝神注视了一会儿,又将目光落在画布上,她恍然大悟,指着那张图片,“你在临摹这幅画吗?”
  我会心一笑:“当然了。这可是鼎鼎大名的画家施希金先生的《瓦拉姆岛上的松树》,照猫画虎只能使它看上去相似,没有原作的生气和活力。”
  “我觉得你画的很好,换个说法,临摹得很好,我很喜欢。”弗洛夏摇摇头,否定我的说法。
  我认为弗洛夏之所以如此肯定的说,是因为她不了解,于是,我从画架下方的柜子中取出一本画册。“希施金是俄罗斯最具代表性的巡回派画家之一,有个说法是他一个人就代表了一个流派。所以你不用安慰我,立意、技法、创意、构图、表现力、形式的创新这些方面基本都达不到合格线,只是我一个浪费纸张的兴趣而已。”
  不久前圣彼得堡美术馆开办了一个《十九世纪的画家》展览,这本画册是随展会送出的纪念品,希施金的画也被收录在其中。
  弗洛夏的眼神在画布上打转,她盯了好一会,又想了想,扬起脑袋认真地说:“那不一样,施希金大师的画是一种感觉,你的画就算是描绘相同的景物,感觉是不一样的,你没有全盘复制,而是加上了你自己个人风格的色彩搭配,所以我没有在安慰你,我是很客观的。”